“...叔父说了什么?”
“叔父劝我,莫要同陛下置气,就算陛下没有半分道理的禁了邝露的足,我也别同陛下一样,做些可笑幼稚的把戏。”
眼见着那人拂袖的模样,邝露突然含了半分戏谑的笑意:“叔父还说——”
“还说了什么?”语调沉沉。
“陛下不懂事。”
润玉似乎真的生了气,微拂袖间,乱了天上的几颗星辰。
邝露偷笑。
似乎听到她低低的笑声,润玉眉皱的紧:“笑什么!”
邝露又上前两步。
两人还剩十步。
“笑陛下难得的英名,为何就偏偏做出这般小孩子的把戏,把邝露禁在璇玑宫。”
一步。
“笑陛下明明知晓九重天的流言,却偏偏视而不见。”
两步。
“笑陛下又爱逞强,偏要在豫东仙府的一对仙侣路过布星台前现身,以破流言。”
三步。
“笑陛下——”
还差四步之遥。
戛然而止的脚步和言语,让润玉心中一紧。
“——笑什么?”
淡淡的笑意含在唇间,吐露一句话——“笑陛下失策,瞒不住邝露。”
跟在他身边这般时日,推心置腹虽算不上,可她自认能瞧出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权谋几分质疑。
陛下啊,邝露不傻。听从禁足令呆在璇玑宫这些日子,确实是她心中有怨,可是今日月下老人来说的一番话,她突然明白了。
润玉紧紧皱眉,只觉胸口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嗅到一丝血腥味,他默默念了止血咒。
心神微定,他声音极凉:“本座不明白你到底是何意,回去璇玑宫好生带着。禁足令可没有取消。”
邝露抚摸着小指,眉目间添上一分愁色。
未得回应,他又道:“邝露。”
她听懂,这一声叫唤是润玉的警告。或许下一秒,他就不会再用言语劝自己回去。
“好。邝露回去。”
润玉听见这声答应,却觉心中一空。
可她又说道:“可陛下,能否回身看我一眼?”
良久的寂静,是两人的僵持。
邝露想,若是他不转身,那么这四步自己也踏不出去,自己会转身回到璇玑宫,无他命令,绝不出宫。可只要他转身,自己就愿意踏出这不过四步的距离,站在他身边。
最终,混在夜风中的是一声淡淡的叹息,消散在邝露的耳边。
他转过身,如玉般雕琢的容颜上缚上的是一条白玉带,缠在眼睛上。风吹的疾,卷起他的长发白衣,和这条缚住眼眸的白玉带。
“邝露,你怎么变聪明了?”
润玉这般说道。
邝露看着他被遮住的眼眸,眸中闪过一丝痛意。她缓缓踏出步子。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站定。
“那是因为陛下栽培啊。”
邝露这般回道。
若不是多年的跟随,这么多年对你一言一行的铭记于心,她不会懂。
第十二章:去人间
这些日子,邝露候在清华殿,侍奉不能视物的润玉。为他念读丰鲤呈上来的奏折,伺候他梳洗换衣。
丰鲤因着自己的本分被天妃占了,甚是不安的劝了几句。
邝露一边研磨,一边笑道:“难不成是我做的不好?”
丰鲤一惊,连忙道:“丰鲤不敢,只是...丰鲤觉得,天妃娘娘做这些事,恐怕是失了分寸。”
邝露放下墨碇,又点起一边的香炉,回道:“这些事曾经我可没少做,当年璇玑宫不过几个伺候的人,在陛下身边的也只我一人,也从未有人说过失了分寸。如今陛下受伤,我是陛下天妃,在清华殿伺候,哪里说不过去?”
丰鲤微皱眉,哑言。刚好瞧见站在门边的白衣天君,丰鲤连忙弯腰行礼道:“陛下。”
邝露听见这声,也回过身,看着缓缓走来的润玉,迎了上去,伸出手。
润玉逼着双目,感觉她走到自己眼前,也伸出手,微放在她的手腕。
邝露引着润玉走到桌案前,拿起丰鲤捧上来的上好药膏的白玉带,为润玉缚好。
这药膏性寒,沾上皮肤甚是刺痛。只见润玉手微微握紧,到底是忍住了。
邝露心中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今日的奏折到了。”
润玉颔首。
这时,有仙侍进殿,道岐黄仙官到了。
“传仙君进殿。”邝露说道。
岐黄仙官进殿,对着两人行礼:“岐黄见过陛下、娘娘。”
润玉抬手。
岐黄起了身,走近了如往日般为润玉把脉。
邝露瞧着岐黄缓缓皱起的眉头,不由也皱眉,道:“怎么样?”
“回娘娘,陛下身上的毒虽已抑制,但这毒液不得消散,仍是淤积在陛下体内,以致双目不可视物,灵力仍未复原。”岐黄回道。
润玉似乎已猜到,理了理衣袖。
邝露却皱眉,问道:“怎的我的伤都好了,陛下却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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