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是所伤所痛,所累所怨。”
棠樾仍旧不解。
伯父一笑,敲了敲他的脑袋:“三日后,让你父亲同我一起去潮海吧。”
“啊?”
“傻小子。忘不掉的是你父亲。”
棠樾这才明白,这么多年兄弟二人不相见,不是伯父怨恨父亲骗他,而是父亲愧疚自己所为。伯父大道忘情时,便不再纠结。
棠樾想了想,小心问道:“那伯父,会忘了吗?”
伯父一愣,又抬手恨恨敲了他的头,笑道:“傻子。”
棠樾捂着痛楚,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伯父转身进入人群的身影,刚要追上去,就听到伯父带笑的声音。
“三日后,让你父亲多带几株雪胭花,你伯母最喜欢。”
人群吵杂,早已看不见伯父。
棠樾捂着脑袋,微微一笑。
问了些傻话,伯父的大道忘情自来不是绝情,又怎会忘了?
后来,棠樾紧追着伯父,撒着娇赖在虚谷睡觉,顺便偷摸了几瓶红曲甘露喝,喝醉了还缠着伯父给自己说伯母长什么样子。
夜光如水,酒壶倒地。
棠樾倒在花海之中似乎看到伯父为自己披了一件衣裳后,缓缓离去的背影,醉意上头,棠樾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闭上了眼。
那夜里,棠樾做了一个好美的梦。
一个白衣谪仙,站在虚谷那片清艳的花海之中,久久未动。
月色清澈映照着那花海中的人儿。
缓缓的,他听到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素青衣裳的女子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向着那白衣人走去。
叮铃——叮铃——
不过晃眼,那女子已走到情郎身边。
两人紧握着手,相视一笑。
棠樾瞧着,只觉得这世上果真有天生一对的人物。
风动不止。
待他回神,那一家人都快走远。
棠樾伸出手去——别走了,留下来吧。
话还没说尽,只见那女子停住了步伐,转过头,是极清丽的面容。
“——伯母?”
她微微笑着,挽起耳边碎发,瞧着棠樾,举起手,靠近唇边——嘘。
随后,她抬眸,明艳一笑。
月色,都似乎因此转暖。
风声,都停歇在那花叶之间。
什么都是寂静的。
唯有那声铃铛,久久不歇。
叮——
叮————
啪!
棠樾是被伯父一巴掌拍醒的。
疼的龇牙咧嘴,不耐烦道:“人家正做梦呢!”
伯父好笑:“什么梦?”
棠樾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微笑的伯父,心下一沉,转而一笑:“是一个极美的梦。”
伯父挑眉,嗤笑一声:“南柯一梦,一场空。怎么还如此高兴?”
棠樾看着那被风吹成翻浪一般的花海,想了想,仰着头对站直的伯父笑道:“虽是一场空欢喜,可只要有欢喜,谁又在乎是真是假?我若说梦是真,醒来是假,谁又能扰我清欢?”
伯父一愣后,微摇头含笑。
棠樾仍是笑的没心没肺:“伯父,难道就甘愿分清是真是假?”
眼前的谪仙微微一愣后,含了笑,转身离去。
棠樾看着他的背影,咧嘴一笑,重新倒在花海之中。
晴日艳阳,微风拂面,处处好风光。
叮————
突然不知何处响起一声铃声。
棠樾一愣后,捂住眼,咧嘴笑着,抬起手指靠近唇边——嘘。
梦有南柯,心怀黄粱,是真是假?
嘘。
不可说。
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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