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不自然地把头撇到一边:“……”
怕不是被我猜中了吧:“要不,你跟我下去问库克先生要点吃的?”
“不!”他陡然拔高声音,吓了我一跳,“……不用麻烦他。我已经麻烦他够多的了。”
“你不想麻烦他也行,那你快回答我问题,然后快点回去弄点吃的。我就不多留你了。”
“……”
“倒是快告诉我呀!”我催促道,“你怎么知道我换房间了?”
他的腰不自觉地又弓起来,手无意识地搁在腹部,低着头在地板上轻轻蹭着鞋底:“……我看到的。”
“看到的?”我惊讶,“怎么看到的?从警钟厅?眼睛这么灵的哦?”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垂头吊儿郎当地踢地板。
……又耍帅不好好说话!“不说我走啦!”
“别!”没想到他还挺紧张我,竟抓着我的袖子挽留,嘴上也麻溜地回答,“是我在用警钟厅的望远镜,看到警长拄着拐出了客房,直到下午也没回来。我就猜他肯定是到对面房间找你了,而且多半已经伤口感染烧晕在你床`上。我想你晚上没地方休息,只能去他的客房。所以就趁着帮老马夫推车的时候,用警钟厅的弹弓把写好的纸条打进了客房里……”
“嗬,你胆子可不小!万一是警长先生发现了纸条,不得把你当成拉帮结派的狼人给抓起来!”
他搔搔头:“这不是没发现吗?”
“……没发现?”我冷哼一声,抽`出被他攥在手里的袖子,“我昨天应约来了,确实没在这阁楼发现什么人。”
“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下午上山寻路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人从窗外向三楼房间里开了一枪,然后又爬回了阁楼。我要是再按原计划爬树进阁楼同你汇合,一定会被当成开枪的抓起来。好不容易找到逃离的办法,我可不能冒着被冤死的风险做傻事。”
我从他这信息十足的话中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逃离的办法?!什么办法?……不,我是说,你想逃离什么?”
果然,我的态度一激昂起来,山崎苍就又藏不住装×的本性了。他歪着嘴,露出一抹轻轻的坏笑:“你觉得呢?”
“……”我冷漠无情转身就走。
“哎!”他再把我拉住,老老实实道,“我是想逃离沃夫镇,逃离堕神的诅咒。”
“堕神的诅咒?!”
他看我一脸惊讶,还当我不知道,便好心地把“诅咒”解释了一遍,竟也与汗家小姐的书上所写的分毫不差。
我问:“你一个外乡人,从哪里知道当地的传说?”
“警钟厅二楼有一个藏书室。在那里,有一本破的掉渣的旧书,是我无意间注意到的。因为上面的文字,非常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皮与我目光交汇,细长的眼睛里瞳仁黢黑如墨:“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才看得懂。”
只有他一个人才看得懂……那不就是用日语写的嘛!我还以为怎么不一般呢!
我内心腹诽,面上却只作恍悟似的频频点头:“那本破书上说了怎么解除诅咒么?”
他突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脸稍稍凑近我,郑重道:“没有。”
……我想打人了。
“但是!”他再次抓`住我的袖子,及时止损道,“去上面记录了一种可以侥幸逃离诅咒的方法。”
“什么方法?
“山上生有一种特殊的开花的寄生植物,书上说只要跟着它们就能找到出口。但前提是必须两人结伴同行。”
“两人……结伴?什么意思?”
“不知道,书里的这一页刚好被虫子啃了一般。我想应该就是字面意思吧,只有两个人,那种草才会开花……我昨日独自去寻路时,那草像是有意识一样纷纷垂了枝叶,不肯为我继续指路。怎么样,神奇吧?”
确实神奇,不过不是那种草,而是山崎苍:“所以,你是想……约我与你结伴出逃?为什么是我?我与你相识才不过几天啊。”……难不成还真喜欢我?骗人吧?
他复低下头,神色有些莫测:“我同他们……也不熟,我唯一相熟的人,已经死了。”
我想起惨死的奥尼,心下有些唏嘘:“对不起……虽然很感谢你愿意告诉我,”我叹气,指了指我腿上厚厚的绷带,“但我现在这个样子,上下楼都困难,更别提爬山找路了。”
他默了默:“你不信任我,对么?”
……我惊讶,想不到这小孩神经还挺敏锐的。我确实是个十年怕井绳的人,被背叛一次,就再难完全敞开心扉。但是这一回:“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你要编这种谎话来欺骗我,而且你昨天才在火灾里帮了我一把,也算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是信任你。”
只是……我另有一句话,不便说出口:我不信任“它”。多巧啊,刚好两个人才能逃出升天?我实在不相信“它”会给我和丁鲲留这样一个大的漏洞可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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