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一个能将你看穿的人面前伪装,真教人身心俱疲。
他不知道要怎样笨拙地在Krist面前表演一辈子。
如果有一天,那个阴郁、自私又自卑的他终于一点点展现在Krist面前,那份爱也势必会变得千疮百孔。
与其到那时狼狈地逃离,倒不入趁着时间还早,与他体面地分开。
所以当Krist终于跟他说了分手,那一刻,Singto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坠入深渊,还是终于如释重负。
也或许,正是在深渊底松的那口气。
可是,就像是初被表白后的狂喜一样,那分开后的轻松也是稍纵即逝,等察觉到对方确实不会再算着那能相聚的分分秒秒找上门来,察觉到想要见他只能在冰冷的屏幕上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对预料中的分开并没有想象中的豁达。
他已经不再是从没有与Krist在一起过时的那个他。
人一旦尝过相依相偎的滋味,就再难忍受孤独。
就像是无法掩饰当初的爱意一样,分手之后的几个月里,即使有不得已的碰面机会,Krist对他也有着很明显的疏离与排斥,只是碍于两人的荧幕形象,不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Singto便只能借着他的那一点妥协聊以慰藉。
他也知道,Krist并不是会长久妥协的人,所以那晚听见Krist说出那些话,他并没有多吃惊,只是在那一刹那有些喘不过气,脑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以后哪怕是在人前,也找不到机会与他亲近一些了。
他原本是想着,这样体面地分开,起码还能与Krist继续做朋友。
可是Krist根本就没想过跟他做朋友。
感觉到汽车撞到身上的那瞬间,他居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只是没想到那一刻对他来说并不等于结束。
Singto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样一个玄妙的世界,可自从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用意志控制这里的一切,他就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他知道这个Krist是假的,这个Arthit学长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不过只是出自他的臆想。
可是那个名叫“一年生”的世界,对他来说吸引力真的太大了。
Kongpohp是不同于他的存在,那个阳光明媚又坚持的少年,是一个与幸福相配的人。成千上万的人,都觉得他足以配上Arthit学长,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那他在这个世界里做Kongpohp,肯定也能幸福得久一点吧。
但也许是他心底的自卑终究太强大,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Arthit学长是唯一一个不受他控制的人。
他那么卑微地想要他留在身边,可是Arthit学长还是消失了。
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Krist终究是不会爱他的,即使在幻想世界里,也不可能跟他相守。
在遇见Krist的那一年,他刚刚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那是十分难熬的一段愧疚的时光。
那时还年少的他只顾着自私地逃避,沉浸在自以为是的颓废与阴郁中,最亲近的人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能陪在身边。
他后来悄悄祈祷过,如果你能原谅我,就来梦里见我一面。
在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里,他在迎新彩排的会场后台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那人正明媚地笑着与身边人闲聊,时不时地还会举起鼓槌,飒沓地敲出一阵鼓点。
那时的他,仿佛发着光。
从那时开始,一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Krist都是他眼中那个最耀眼的人。
以前,他求了很多遍,妈妈终究是没有来过他的梦中。
现在,他又求了很多遍,那个假的Arthit学长,依然没能留在他身边。
Singto终于想起来,那一年,当他作为教头学长站在台上,Krist即使在人群中,看向他的眼神也是不屑的。
是他为了那有可能的一点交际,去报名参加了一年生的选角。
是他,一直在强求。
☆、第 20 章
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Krist却也没有放开紧握着Singto的手,突然,Singto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轻颤了下。
Krist心里一紧,赶忙擦干眼泪,只是还没等他确定Singto的情况,病床旁的心电图机就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Singto!Singto!”Krist慌乱地按下病床旁的呼叫铃,语无伦次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
医生护士很快赶到,一边抢救,一边把人推向急救室。
“哥!怎么回事?你在发什么呆?P Sing什么情况?”听见Kat的声音,Krist才发觉自己的脑子居然是一直懵着的。
他呆呆地站在急救室门口,虽然完全不记得自己醒来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重复:“他要醒了,对,他是要醒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Krist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恐惧劫持了,脑子里嗡嗡的,除了喃喃自语,做不了任何事。
Kat的心绪远没有他复杂,听见他这么说,不疑有他:“真的吗?那我打电话叫Boonrod叔叔他们过来!”
耳边听着Kat兴奋地一个个打电话通知,那声音却始终没能真正进入Krist的脑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谁,Krist一概不知,他此刻只紧紧地盯着抢救室门口,双手无意识地握着那两枚齿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些坚持下去的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对于辛苦等待的人来说,就连分分秒秒也能拆分成更加细碎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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