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薛蟠和冯渊却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咬牙切齿,他们也没有时间搭理这些,科举就在眼前,任凭薛蟠有着两辈子的记忆,也不由紧张起来,他可是很明白,自己身上要不再背上点东西,现在的安逸日子也就到头了,这个时代,权势的作用超乎寻常。
薛王氏和宝钗都知道他到了紧要关头,非要紧事绝不打扰他,连老太太那边说道想见见他都被推掉了,一贯喜欢缠着薛蟠的宝玉更是被薛王氏找了借口,几个月都没有上门,弄得宝玉对那些四书五经更加不耐烦,连带着看宝钗也有些怨气,说道是好好一个女子,却学着那些人bī迫蟠哥哥考取功名,幸好贾府还有个黛玉陪着他,倒也不寂寞。
人都说十年寒窗苦读,薛蟠自问自己绝对没有故人那般用心,只是占了两辈子的便利,薛蟠这个身子的记忆力也不错,临考前的突击却是尤为重要的,薛蟠一贯在国子监中人缘不错,但是有上一次参加过科举的学子说教了一番,不说能得到什么便利,但也可以安安心。
出乎薛蟠意料,自来到京城,贾政却第一次来到薛府,看顾了一番外院风景,眉目间带着一丝嘉许,他虽然蒙了祖荫,却也是经历过一些事qíng的,跟那些监考的官员多多少少相识,便安慰道:“我瞧着你平日里功课最是不错的,只要像平时那般就好,科举一事,最忌讳急功近利,你连番苦读,也莫糟蹋了身子得不偿失,那几日还要硬挺过去的。”
薛蟠听了他的话蓦地一怔,贾政向来都是训导后辈刻苦学习的,难得竟然让他放松,注意身体,再看他眉目间虽然带着严厉,却是难得真心,便笑着应道:“侄儿自然省的,这些天倒是让姨夫担心了。”
贾政见他似乎听进去了,也不多少,指教了一番功课就离去了,薛蟠却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姨夫虽然为人古板,在贾府却是难得的人,那样的结局真的不该应给他。
科举前一天,薛王氏一番严斥,薛府的下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打扰到自家少爷休息,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倒是让薛蟠不习惯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紧张还是怎么,就是睡不着觉,索xing起来打开窗门,望着万年不变的月亮发呆。
这一日天气清朗,月光分外的好,皎洁的不见半点岁月尘埃,薛蟠忽然有些感伤,不由自主的想起上辈子来,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考上硕士,考上博士,拿到教授的称号,好日子才要开始,却匆匆离开了,一切从头开始奋斗。
薛蟠也曾经怨恨过老天弄人,竟让他三十多年的努力一朝白费,但一想现在竟然拥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娘亲,一个可爱的妹妹,心中就平衡起来,这可是他上辈子求之不得的!
“这么晚还不睡,是担心明天的考试吗?”冯渊也浑然没有睡意,打开窗子一看,却只见那人在月光下透着一丝寂寥的身影,心中一疼,不由自主就走了过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薛蟠回过神来,自嘲的一笑,什么时候他也有了悲chūn伤秋的心思,只微微摇头说道:“倒不是,只是今天院子里也太安静了一些,倒是不习惯了,都听不见虫子的叫声了。”
“许是这时候虫子也都睡了。”冯渊想到白日里管家带着一群人捉虫子的场景,忍不住笑道,打趣的看着薛蟠,“他们也该学乖,没得吵闹打扰了蟠儿,连老窝都被端了去。”
薛蟠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到薛王氏夸张的举动,心中又是温暖又是好笑,最后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倒是消解了心中的沉郁,又见冯渊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院子里,便道:“晚上天气这般凉,你也快些回房吧,这时候要是病了,可是叫天天不应了,到时候倒是成了我耽误你。”
薛蟠不说还说,他一说,冯渊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倒真的觉得有些冷了,心中也怕这时候生病误了科举之期,只说道:“你别只是说我,自己也快点关窗休息,我这就回去,待会儿转身再看见你窗门开着,可还是要过来的。”
薛蟠点头应是,心想有这样一位至jiāo好友其实也不错,就是平日里烦了一些,别看冯渊年纪轻轻的,却跟老婆子一样啰嗦,竟是跟薛王氏谈得来,两人显然成了联盟,共同打压他们眼中不听话,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
关了窗,薛蟠倒是也觉得有些冷了,往暖和的被窝里一钻,闻着温暖的阳光味道,再想到前辈子因为工作学习繁忙,被子一直没有时间晒,都是带着cháo湿的,盖着显得yīn冷,心中便是一暖,更定下来守护这个家庭的决心。
冯渊回到房间,探出头见对面已经合上了窗也放心的去睡了,安然好梦的两人却不知道,院墙一方,姬栐望着这边的场景,最终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进来。
刘公公又是一番叫苦,皇上大半夜的出来,本来看着是要给薛公子打气,谁知道最后自己受了一肚子的气,他只能默默期盼到时候这腔火气别撒到自己身上,唉,皇上也真是的,要是真的中意薛公子,什么手段不能用,偏要带着朋友的qíng谊,做让自己为难的事qíng!
第22章 横生枝节
乡试也就是秋闱,这才是真正科举的第一道门槛,只有通过了乡试,才能得到举人的头衔,才算是真正有功名的人了,范进中举一连考了那么多年,也可以看出古代科举的难度,薛蟠现在最为头疼的,自然是在那贡院中连续几天的生活。
古代的考试不会挑选天气最热的时候,估计也是考虑到了考生的忍耐力,毕竟这还是秋天,味道已经不怎么样,要真是大夏天,人才没有选举出来,丧事倒是可以多半几场!
薛蟠遵循一贯的中庸风格,写出来的文章平平整整,不会太出风头,也比别出心裁的保险,他倒是没有想拿到什么解元的头衔,在他看来,在这种考试中,中流的水平才是最好的,不会招人妒忌,却又过得去。
薛蟠的所用用具都是薛王氏亲自打点的,又有贾府上下打点过,进考场的时候也没人难为他,看了眼冯渊,两人的位置离得也不远,相视一笑坐下来考试。
原本薛蟠以为,乡试跟当初的童生考试一样,都是要连续在考场里待上几天的,原来并不如此,三场考试却是分成三天来考,中间都有休息准备的时间,倒是没有再出现薛蟠为之汗颜的臭气熏天场景。
几天下来,家里简直把他当作皇帝供着,生怕哪里照顾不应当,身边的小厮丫鬟更是被薛王氏叫去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连平日里的吃食都是宝钗亲自看管着的,生怕自家哥哥吃了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也不想想这种氛围下,谁还敢做小动作,再说了,他只是考科举,谁还花费那个心思来折腾他。
薛蟠心中不以为然,也由着两个女人折腾去了,一来是没有那个心力管,二来也是让她们放心,只可怜一家子的丫鬟小子皮都绷得紧紧地,生怕哪里出了个错,那可真是踩中炸药包,非得脱掉一层皮。
终于考完三场考试,薛蟠二话不说,先回家洗尽风尘饱饱睡了一觉,这才有心思起来打点府内,考试的成绩要过段时间出来,他心里也不急,既然已经考好了,就是再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只看着薛王氏和宝钗又是坐立不安的模样,比当初更加就觉得好笑。
宝钗见自家哥哥一脸悠闲的模样就来气,忍不住念叨起来:“哥哥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考得怎么样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品茶,我听说外面的学子都睁着眼睛看着皇榜呢。”
薛蟠噗哧一笑,摇了摇扇子,觉得有些凉丝丝的,心想扇子这种东西果然不适合秋天冬天用,朝着小丫头笑道:“说这话的人肯定是蒙你的,这时候皇榜还没出来呢,那些学子想看也没得看。”
“哥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几天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消息,我听说有几个学子天天往国子监老师那边儿跑呢。”宝钗又说道,眉目间有些担心的模样,一想到哥哥可能没中,心中更加烦闷起来。
薛蟠笑着揪了揪小丫头的鞭子,笑道:“你哪来这么多听说,别弄得娘亲和自己神神叨叨的,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你哥哥的别人也夺不走,你急什么。”
“哼,你倒是有信心,你看看人家冯公子,这几天一直在书房苦读,这才是正经样子,哪像你整天喝茶晒太阳的,难为你姨夫还说你是个上进的。”薛王氏忍不住站在女儿这边教训儿子,瞧瞧他连个坐的样子也没了,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就来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呸,这是什么比较!
薛蟠见自己再不说话就要犯众怒了,连忙说了一连串的好话,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中,只是宽慰了一番,转身到了书房,果然看见冯渊正俯首作画,倒是十分认真:“唉,你就不能歇一歇,倒弄得我家娘亲妹妹看我不顺眼了,就显得你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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