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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是土豆蔬菜炖汤。
捧着热腾腾的汤碗,花音终于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注意过的细节。
她一直觉得饭菜的味道很奇怪,还以为一直吃的都是变质食物来着。
是……加了营养剂?
而且,虽然大家的衣服都看起来很单薄,大多都有冻伤的模样,但是感冒发烧的非常少,也就是说,在不断的劳动中,不仅保证了热量而且也锻炼了身体?
同时也给了大家一种“只有努力劳动才能吃到来之不易的食物”的印象。
一直觉得孤儿院糟糕透顶像是地狱一样……但是说到底,自己至今在不安与恐惧中所形成的生存的欲求,是从哪儿得到的?
启蒙之地……
因为他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所以,在这里,他们得不到温情关爱,接受的也不是什么充满爱与美好的家庭教育,而是……
[生存]。
作为人,却拥有着野兽般的生存力。
竞争,斗争,劳作,想要得到就一定要付出,想要活下去就不要害怕伤害与被伤害。
就算没有人可以依靠,也能活下去——
所以,不可以哭泣,不需要软弱。
放在正常人的思维中,这是不可理喻的残忍。
可是,在这里……
谁都回答不了他们内心的“我为什么会被遗弃”这个问题,所以长者只会教授他们哪怕狼狈也要咬牙活下去的方法,种下绝不会轻易放弃性命的种子。
毕竟,不幸之人想要好好的活着,根本就没时间去为自己的不幸而悲伤啊。
流泪,是幸福之人的权利。
而她现在,已经有了流泪的权利。
所以,再次回到这里,明白了以前所憎恶着的,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之后,竟然会蓦然的松了口气,甚至有了一丝释然。
若不是一直害怕着死亡、恐惧着受伤,她能一直坚持着,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如此地步吗?
若不是一直害怕着寒冷、恐惧着再次被丢弃,她能一直心怀感恩珍惜着来之不易的幸福,与刀剑哥哥们、与新的家人与朋友们友善相处吗?
如果不是差点死在这里,她想,明白了这一点儿的自己,或许会很感激自己在这个孤儿院里学到的一切。
但是,被亲手送到了地狱门口的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道出那么一句感谢呢。
所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差点死去那件事吧?
也就是说,重要的地点……
虽然一点儿也不想去,但还是必须想办法去一趟——
【阁楼】
——
阁楼位于一栋用于储存各种工具的废旧小房屋的二楼,就在大家睡觉休息的建筑附近。
白天行动很容易被发现。
但如果是去拿工具的话,就算不上突兀。
花音下午的工作是整理衣物,相对来说非常简单的工作。
而中岛敦则要去扫雪。
“今天中午你帮我擦了窗户,我去帮你拿工具吧,你可以多在屋子里烤一会儿火,敦哥哥。”
“诶?可是……”
“没关系,我下午的工作很轻松。”
不容拒绝,女童直接在旁边几个孩子嗤笑的目光中离开了。
她踩过积雪来到工具房的门前时,头顶已经落满了雪。
握上生着铁锈的门把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
阴冷的潮气扑面而来。
木屋里堆满了大多很破旧的工具,不远处就是水井。为了节约用水,好几个铁桶里还盛着脏水——擦桌子擦玻璃擦墙了之后还可以拖地,现在是冬天就算了,其他的季节,实在不能用了的水会被拿去浇菜。
而她当初就是被这种水给浇了满身。
花音关上房门,不再纠结过去,只是放缓了脚步,轻轻地踏上了去往二楼的木梯。
她已经听到了,二楼阁楼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所以她顺手拿了根有断口的一尺来长的拖把柄在手里。
以她的剑术,即使是现在这种奇怪的状态,也能……
不过这个世界里的敌人,会是谁呢?
在阁楼的入口地板处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打量着狭小的阁楼内的场景,花音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的衣服很长,紧紧的裹着她的全身。
袖口与裙摆的部分,衣料变成了白色的锁链,将她困在这里。
【地缚灵】
花音的表情更加凝重。
那个女人的头发很长。她跪坐着靠在墙边,安静的看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电视机。
如果那头发是黑色的,她或许会以为这是贞子刚刚爬出电视机的场景。
但是并不是。
那是她每天在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的、窗外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传来的暗沉光芒也无法改变其暖意的、艳丽而温柔的——
橘色。
“你来啦。”
女子转过头来,那双蓝色的眸子倒映着幼年花音的模样。
“真让人怀念啊,还活着的……”
她温柔而又悲伤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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