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毓猛然看向般若,这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却被他藏在心尖的女子,说出了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而此刻,她近乎疯狂的想要让他,将皇帝拉下龙位。
“般若,你到底要做什么?”初听到般若过府,他欣喜若狂,可他没料到,般若是要拉他做这不忠不义的事情。
而周公……
他惊诧不已,“宇文护?你,你和宇文护!”
原来,传闻是真的。
他身上一丝力气也无,步子踉跄往后退,靠在屏风处才险险站稳。
“是,我就是要为宇文护,谋一个江山。”她竟毫无避讳,说这话的时候,微仰起头来,好似万千风华都加诸在她身上,“也为我自己,谋一个独孤天下。”
宇文毓惊慌失色,哑然无言,只是紧紧拽着那决定宇文觉生死的密诏,良久,他长呼出一口气,壮着胆子言道:“般若,你有没有想过,罪己诏一下,圣上禅位,最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的,是我这个圣上的长兄。”
般若听此言,一时按捺不住,笑出声来,回身看着他,蹲下身来,与他平视,薄唇轻启,“你敢争吗?”
突厥守兵,和谈书过了宇文护的手,送上了京城,人人都知道,这一场战,约莫已经打完了,这个年不必在这荒芜萧瑟的北疆度过了。
营中的庆功宴,已贺了两日,拔营回京也不过几日间的事情。
满营的人都欢喜至极,可似乎,宇文护脸上找不到一点欢喜之态,烈酒一杯又一杯,又难得的冲着下头的人发脾气,首当其冲的就是独孤顺,也不知怎么就犯了军规,捱了二十军棍。
营帐内,只剩下哥舒,手上还拿着从京城飞鸽传书而来的信笺,“趁您不在京,以半块虎符,联合各大柱国,让圣上下罪己诏,承认断粮草的无道之举,然后再扶持宇文毓上位,主上,这就是独孤般若的打算!”哥舒咬牙切齿,这些日子独孤般若的动向怎能瞒过。
宇文护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直在想很多年前的事情,很多年前,独孤般若也还尚在闺阁,那时候的她,已多有妩媚决绝,说起话来,一点不似那些把玩花鸟的姑娘,“当今没有女皇帝,可我要做那个比皇帝还要大的女人,做那个可以主宰天下人生死的人。”
这句话,他一直记得,更记得那时候般若的神色果然,并无说笑。
“独孤般若根本就不在意主上你的死活,若是咱们北疆没有囤粮……”
“不,她知道,我有。”他似乎还想为那个女子再争辩几句。
哥舒叹了口气,从中再分析厉害,“主上,就算她知道您有,可如今,押着粮草的是她,咱们手上的兵再多,没有粮草军饷,就如鱼无水,如何起事?”
宇文护却有些醉了,靠在凭几处,那些过往浮现,让他喘不过气来,闭上眼,不知在说些什么胡话,“很多年以前,我被一女子所骗,扶持了她的夫君登上那九五之尊,后来,我杀了她,再杀了她的夫君,这结果,虽然残忍,却是最好的结局。”
哥舒一句也听不懂,只是不断的劝,“主上,您不能再姑息这独孤般若了,一开始,您就不该将虎符交出一半,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出去。”那个似醉了的人,猛的睁开眼,神色清明,手上的砸碎一地,又喊道,“滚出去!”
哥舒知道不能再劝,只能退了出来。
“若早知如此,当日逆天改命,换她回到这世间,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她,继续要挟我,继续逼迫我,继续……仗着那情分用刀子戳我的心,如果是这样,不如拉着她一起死,这结局也挺好。”
他低喃,那酒盏碎片,划在手上,猩红鲜明,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第40章 第四十章 清河郡主
钦天监测出了天再旦,这消息,却不是送到宇文觉那里。
独孤家的女公子们入宫喝腊八粥这事情,已是接连了几年,只是人人都以为,经过宫变那一场,独孤家的女儿都不敢再进宫了,却忘了独孤家的二姑娘是许了宇文毓的,算起来,也算的姻亲了。
曼陀算的盛装出席了,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是未来的宁都王妃,要嫁入皇家的,就连平时的宫中婢子都对她更加高看,侍奉更加小心翼翼。
伽罗却心情不好,因昨日不知为何和杨坚吵了架,今天还闷闷不乐,只说昨天吵架的时候,还有好些话能压过杨坚,可一激动,都忘了,现在才记起该怎么回他。
般若心不在此,只是瞧着钦天监送来的东西,想着这天赐良机,天再旦百年难遇,这一次,定然要好好把握良机,天再旦,是有明君而出,代无道君王,有为的是凯旋而归的周公,无道的是掣肘前线粮草的宇文觉。
她相信,等宇文护回来,满城都听到这样的所谓“天意”,既然宇文护想要更名正言顺一点,她就有法子,再从旁帮衬,以天意示警而更换帝君。
凤仪殿内烧着暖炉,外头风雪虽盛,却掩不住其中靡软,曼陀成了大家巴结的对象,往日里大家都把她当作庶女,历来也只是般若的跟班,今日,却成了中心,听着旁人道贺,不免心中也是得意,她本穿了件红霓裳,这会儿更成了旁人打趣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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