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菜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宝生织音闭了闭眼,眼前的两片莹白色光芒久久不肯散去,这让宝生织音十分苦恼。
仍闭着眼的宝生织音听到渡边阳菜慢悠悠的语调,带着不经意的苦涩和念旧,像是向着低洼流去淙淙泉水,停驻在她的耳边就是散不去了,“我想到了一些……回忆。”
呼吸都变得疏浅起来,街上行人走过的脚步声隔着古老的木质依稀可辨。那大抵是个下了班的白领,脚步匆忙,高跟鞋跺地的节奏一深一浅,显然是累了。
宝生织音就是这时睁开的眼,还没来得及询问阳菜她口中所指的回忆是什么,阳菜就又陡然说道:“回家吃饭吧。”
阳菜依旧陷在那片光影中,朦朦胧胧的外轮廓能见到她美好的身段转了个身。宝生织音赶紧应了阳菜的话,拍拍裤子上沾上的灰尘,不急不慢地跟在渡边阳菜的身后。
“今天土御门さん做了你喜欢吃的……”
由于土御门莲还处于被动情况下,所以做菜这种事情他都自动请缨,能干的事都帮着宝生织音和阳菜她们俩干掉了。意外的是,土御门莲做的菜居然味道不赖。
听着阳菜一一道来的菜样,宝生织音不经意地停在门口,用手拂去了门牌上的污渍。银色的门牌上顿时出现了原来的模样,一笔一划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刻画着某幅惊世画作一样。
渡边宅。
并没有多少的意外,起码在渡边阳菜用着那样不寻常的语调说着那样不真实的话语的时候,宝生织音就多多少少猜到了,阳菜与这间宅子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
指尖相互摩挲着蹭掉那层让人不舒服的灰尘,宝生织音重又提脚,步伐轻盈地跟在了渡边阳菜的身后。渡边阳菜侧过头,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宝生织音都做了些什么,温柔的笑连同当日的夕阳一起,印在了宝生织音往后一一细数的回忆之上。
宝生织音静静地回望着渡边阳菜,就是在阳菜都转过了脸,用平静的侧面对着宝生织音,她也依然望着阳菜,怎么也望不够。
兀然,宝生织音绽放出了笑颜,她拉起阳菜的手,阳菜也因为这突然的一拉而猛地转头,不解地望向宝生。宝生织音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跑吧!”
说罢宝生织音就牵着阳菜跑了起来,长及了下巴的黑色长发迎着风被吹乱吹散,宝生脸上的笑意挡不住似的肆意勃发起来。处于身后的渡边阳菜不明就里,却也沾染上了宝生的欢悦,紧了紧牵着的那只手,步伐也是越跨越大。
夕阳悬挂在天边一隅,火热的暖橙色光芒遍布了整条街道。光影在她们俩的脚下成了碎片,被一个一个触及,踩在脚下。
紧握的手,相似的笑。
她们注视着前方的街道,面上是笑着的,心中的惆怅却依旧无法挥洒彻底。各自的心事,怎么也、怎么也传递不到啊。
明明就用力地牵着手啊。
*
时隔两年再次穿上校服,不得不说,宝生织音是怀念的,可是也并不是那么的怀念。渡边阳菜常常会嘲笑她有恋旧癖,连一枚小小的纽扣都可以珍藏多年,直到再也记不起来当初想要留着它的原因是什么。
大约……是习惯吧。
宝生织音整了整歪掉的领结,走下楼梯便看见一身西装的土御门莲坐在餐桌旁好不严肃。宝生织音抓紧了书包,拿了饭盒就往外跑。土御门莲被红叶拽住了领口,一时间被悬置在一旁,直到宝生走远。
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们向着同样的方向而去,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独属于清晨的迷茫无害,目视前方没有预定目的。一种久违的新鲜感腾然而起,从胃部直直地窜上脑内。
宝生织音看着古朴的校门敞开,庞大的人流汇涌集中,流动在校园各处。勾肩搭背的同学到处都是,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的宝生织音又开始感慨伤怀,想到了以前的种种,脑海里的混杂电波终是挑了个最响亮的无限循环。
——“哟,欢迎进入新世界。”
新的世界啊。
宝生织音加快了步伐,摸索着走向自己的班级。进了班之后,大家果不其然都是互相认识的,已经找好了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暑假见闻,宝生找到座位坐下后发现桌上有一处字迹,由于写得极其得小而密,宝生只得凑近了去看。
“为……是……?”写字的那一刻应该是距今有些距离了,中间被蹭掉了几个字。宝生织音皱紧了眉,想要依稀地比划出中间缺漏的字迹,却被吓了一跳。
“噗哩!”
宝生整个人僵直坐起,瞪圆了眼睛看向那个嘴角幸灾乐祸笑着的人,突然意识到了这是谁之后,重新卸下了过惊的脸色,“仁王你不要这么吓人啊。”
“宝生你在看什么?”银白色的头发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仁王的指腹迅速压上了方才宝生看着的地方,倒过来的字体对于他来说毫无难度,“为……是……”读出声之后,仁王雅治眯起了细长的眼睛,语气意味深长,“这个应该就是前人的诅咒吧。”
宝生织音叹气扶额,“你是忘记了我是干什么的吗?要是诅咒的话是会有气息缠——”话语戛然而止,仁王雅治抬眼看向宝生。
宝生织音则盯着那团字迹之处冉冉升起的一缕青灰色烟雾,若有所思了一阵之后,铃声准时响起。班导是个瘦小的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佝偻的身姿和沧桑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而且他很自然地忘记了要介绍宝生织音这个转学生的存在,仁王甚至特意转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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