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土御门莲却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平常的嬉笑温柔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属于阴阳师的戾气。时不时的戏谑,以及身旁红叶的吐槽,更是宛如常人一般。
再后来的事情就一下子跳跃到了阳菜走后,空荡荡的房间里有着这样的人调节气氛也是不错的,起码能暂时忘记这段时间的空白。
宝生织音眼前晃动了一下,然后看见了土御门莲正拿着餐巾纸伸向自己,宝生织音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接着那手就僵在了半空中。宝生织音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意,屏息了两秒后自己又凑了回去。
土御门莲也因此开始了温柔的擦拭。
想必是自己的嘴角沾上了什么吧。
宝生织音自嘲地笑笑,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警觉心如此得重。然后她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一直说我是你的宝物呢?”
土御门莲将纸头揉紧在一起,随手扔到了椅子旁的垃圾桶里。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扇动了两下和宝生织音相似度极高的那双瞳孔,“那个啊……”
他的语气让宝生织音想起前几年看见的海上行船,默不作声地缓缓前进的船只处在汪洋大海之中,仅仅是一枚小小的存在,周围的海潮似乎要淹没它。
土御门莲将头转过来,笑容是这几日最为灿烂的那种,他的眉眼落在一片光芒之中,恍惚得氤氲成一片幻象:“那个啊,是我和她的秘密。我不想骗你。”
又来了。
和母亲之间的宝生织音一无所知的过往。
有时候宝生织音真希望自己能够出落在土御门莲以及母亲的那个年代,跟着他们一同成长。宝生织音直觉,那是个现在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每一段故事都是一颗种子,它会在你的心间被心绪灌溉而发芽。好奇心却是一只顽劣的猫,用着肉呼呼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抓破朦胧的幻象。
宝生织音自觉地不再问了,默默地把这个问题放进了和土御门莲约定的那十个问题之中。她想,她总有一天会搞清楚这些神秘的过往了。
可在她的最后,这些个问题终究没能向土御门莲问清楚。
*
中午仓促地进食完午餐后,他们一行人就向着下一个地点出发了。跟着大巴摇晃了没多久,他们就又懒洋洋地下了车。
宝生织音和坂本一齐下了车,如同猛烈的暴风刮进心中一般,宝生织音眼前所见的一大片琳琅满目的透明玻璃折射着四周的光芒,明亮得像是置身于一片镁光灯之中。
接着土御门莲就带领着大家往前走去,越往前,宝生织音越能感受到周围温度的提升。隐隐能够猜到是什么了,宝生织音却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激动的心情总是比较无法克制住的,不是吗?
果不其然的,宝生织音见到了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的,严肃地等待着他们的一些工作人员。他们的面上都冒着一层汗水,眼睛却很是明亮。
站定后,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开口介绍了制作流程。宝生织音和坂本再度被分在了一组,两次的邻座经历让两人有了少许的默契。
他们要做的是合力制作一个玻璃杯,样式图纹都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而工作人员会在旁边巡视着作一定的指导。
坂本很快便上手了,宝生织音看着逐渐烤红的材料,主动地去拿了一个磨具放在了坂本的面前,而坂本却因为没有拿稳手上的东西,嘭地一下砸在了地上,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见到如此的情景,土御门莲赶紧过来,将坂本拉到一旁做些伤口处理的工作。
宝生织音看着落在了地上的可怜的毛坯料,因为高温尚未消退而泛着通透的橙红,接连因为接触到了地面而缓慢散却。
这场意外的骚动引起的注目很快就被各自手上的新奇玩意复又吸引走,宝生织音这下彻底地落单,蹲在地上看着斑驳的磨具发起了呆。
不期然的一双手出现在了宝生织音的眼前。宝生织音是认得这双手的——苍白的颜色和鲜明可见的漂亮骨节,就是这双手拉着她在雨夜奔跑,接住她从墙垣跳下的身躯,那个人会对她朗朗温柔地说“你笑了”。
宝生织音不敢抬头,仅仅是不去看那只在光芒下漂亮得打紧的手,就快要将她身上所储备的勇气给消耗殆尽。
“仁王同学,你的队友可是在等你哦。”宝生织音听到土御门莲如此说,接着面前的那人就不发一语地走开了。
宝生织音面前的手换成了土御门莲的,宝生摇摇头,依旧没有握住,而是自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绷着一张脸沿着原路走了出去。
视线中的光芒渐而变盛,通天的日光照在宝生的身上,于是她停了下来。
疏浅日光代替了濛濛雨夜,就像某种热传递一般,寒冷最终消失在了某个角落。
*
做完玻璃杯之后,大家都沾沾自喜地捧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乐呵呵地回到了大巴上。这是修学旅行的最后了。
宝生织音身旁的坂本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活力,冷淡着一张脸,眉头轻蹙,仿佛有千千万的睡意凝聚其间,不久她就沉沉睡去。
透过坂本的那个位置,宝生织音能看到木下和她心心念念的桃井鸢坐在了一起。木下显然也是困倦不堪的,她朝着玻璃窗的那个方向,额头时不时地撞到玻璃上却毫无悔改,下一次依旧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延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