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退路了。
上车前,宝生织音最后凝望了一下立海大所在的那个位置,右手中指绕在食指上——做出一个祈祷的姿势后,她牵起一个浅笑。
一回来就告白吧,对仁王他。
*
搭乘车子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郁闷难耐,一方面要承受着来自未知的恐惧,一方面还要担心这些肆意妄为的行动是否会被阳菜接纳。
青井红一直抓着一枚御手不肯撒手,蓝色的缎面都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发旧。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然后又随着车窗外环境的滑过而不断地变化着。
宝生织音没有什么可以紧紧拽住的东西,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耳机、手机开始听歌。下一秒,空洞的耳朵里就装满了蹦跳的音符以及鼓点,宝生深深地吐了口气,像握住最后的勇气一般紧握着手机。
这很有可能是场有去无回的争夺战。
青井红虽然是「那个青井家」的遗孀,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阴阳师天赋以及强大的血统,可是对于那些正统学习了这么多年的老一辈来说,青井红只不过是一株正在缓缓生长的绿苗,基本上是脆弱地可以就地正法的。
而宝生织音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在同辈人的指导下学习了没几年的半调子罢了,要说这场战争的走向的话,不用说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们在以卵击石。
她们是自不量力的。
可是,“救出阳菜”的这种心情在催促着她们赶紧赶紧。
对于同伴,怎么能就这么让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闻不顾?
一曲终结,青井红用手指戳了戳宝生的肩膀。那是音乐的间隙,宝生织音可以透过耳机依然清晰地听见青井红在说——“做好准备了吗?”
宝生织音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坚定地点过头过,而她打赌,青井红这辈子也没有笑得这么灿烂过。
那个笑容如同昙花一现,很多年后都在宝生织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使那个时候,任何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
车子驶进车站开始减速,窗外的世界也终于不是单调的模糊得连成一片的色块。视线仅仅稳定了几秒后,宝生织音只想大呼糟糕,因为车站里那个依靠着车牌而站,带着帽子,穿着黑西装的人熟悉得令人发指。
谁也没料到土御门莲的到来。
几番挣扎之下,宝生织音和青井红都硬着头皮地下了车,她们总不可能到下一站去。青井红走在宝生织音的前面,两人绷紧着脸颊,齐齐在土御门莲跟前停下。
刚下车的人潮用嘈杂将他们与其他人隔开,宝生织音刚想开口,就看到土御门莲终于用他的手扶了扶帽檐,于是一句在喉咙口的话语就又缩了回去。
“跟着我走吧。”稍后土御门莲便在两人的错愕神情中,狡黠地笑起,眉目中是星星点点的光芒,所说的话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我可是土御门莲。”
没有刻意地去解释什么,却已经解释了一切事情。
他是土御门莲,所以红叶想不想告诉他事情的主动权永远在他这里;
他是土御门莲,所以他可以在急忙出行的青井红和宝生织音之前到达目的地;
他是土御门莲,所以他代表了他自己。
*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吧……
宝生织音眯起眼睛,又颇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似一切堵住的话语都随着这口气而烟消云散了。土御门莲根本上说,从来不欠她任何东西,只是这些情感强加在他的身上的宝生织音的一厢情愿而已。
万一他本来是不想承认这个女儿的呢?然而他却出现了,而自己还这么牵强附和地将质问堆砌在他的身上。
宝生织音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己的后知后觉真是够了……
“你不准备再说些什么吗?”青井红显然没有像宝生织音这样轻易地卸下防备心,她嘴角撩起弧度,似笑非笑道。
因走在土御门莲的身后,宝生织音无法掂量土御门莲现下脸上的表情,不过她觉得土御门莲现在一定是无奈至极。可以说是好心没好报。
而土御门莲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欲望,直到到了目的地还一字未语,他倏尔转身,一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雪白的口罩,一下子让他像极了脆弱苍白的病人。
“如果我出现就不好了,所以伪装一下。”湛蓝的眸子眨动了一下,这不禁让人会心一笑。
时至正午,宝生织音从这个角度仍然能不其然地看到阳菜跪在黄土地上的模样,她的目光闪躲了两下后看着土御门莲。
波澜不惊。
宝生织音不免想问,究竟当初“赶走”阳菜的土御门莲望见这个场景会不会心生愧疚。土御门莲从来不是冷血的,至少在她的面前是这样的。然而此时此刻的那个平静的眼眸却让宝生织音本来有的百分之八十的确定瓦解了一半。
“先避开耳目,如果真的躲不掉了再硬拼。”土御门莲扶着宝生织音的肩头,嘴唇抿得很紧。
这是一场硬战。
土御门莲给自己笼上了一层隐身咒之后也给宝生织音和青井红裹上,随后他在前面开路,宝生二人紧跟其后。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窜到了阳菜的附近,土御门莲用手比出了一个框的样子,宝生织音猜测可能是有结界之类的东西,而前几日来的时候还没有。果然是察觉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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