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很高兴见到你,宝生。那么接下来就是再见的时间了。”渡边寻音远眺窗外的蓝天,痴痴地笑了起来,“宝生的想法意外很好猜呢。”接着,渡边寻音的身体慢慢地消失在空气里,无处可寻。
青井红,渡边寻音,都是带着各色谜团的人呢。
宝生织音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股脑地趴在桌子上这么想。随后她的呼吸变得轻盈起来,想必在梦里并没有这么多要操心的事烦心。
渡边阳菜满身疲倦地拉开门就看见宝生一脸安逸地趴在桌子上,姣好的脸庞被浓密的发丝遮挡得七七八八,只露出她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真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呐。
渡边阳菜又轻轻地碰上了大门。
*
——生命是在消失后才能被重视的吧,宝生。
——所以回忆很贵重。
——真是可悲呐。
——嗯?
——人需要靠着回忆来感觉生命的重量,真是可悲啊。
*
宝生织音是被沉闷的敲门声吵醒的。虽然宝生织音十分喜爱赖床,可是她的睡眠一向很浅,要说原因的话,宝生恐怕只能归咎于那年渡边阳菜所准备的特殊训练过于深刻了吧。
思绪停顿在这儿,宝生织音算不上温柔地一把掀开被子,以手代梳理了理身后的乱发就跑下楼开了门。门外的少年逆光站着,脸上的表情不如几天前那么生动形象,甚至有几分憔悴。宝生织音看向少年的右耳,发现黑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想,她应该知道少年要讲什么了。
“宝生さん的店能借我避个难么?”仁王雅治的嗓音有点沙哑,眼中的疲惫已经显而易见。宝生织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让出了路让仁王雅治进来并关上了门。
仁王雅治毫不客气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身体全然放松地瘫倒在这个有靠背的椅子上,左手手背压在了闭上的双眼上。一只手的重量让眼睛不容易那么酸涩。
是外婆去世了吧。宝生织音抬起右手落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我明白的,这种失去爱的人的感觉,我是很明白的。
“宝生さん有没有失去亲人过?”明明没有被任何东西遮住口鼻,仁王雅治说出来的话却始终带着闷闷的感觉。
“有,我的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突发心脏病死了。”
“那可真是糟糕呢。”仁王雅治挺尸一样地整个人坐起,然后又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双漂亮的黄玉眸子看着宝生织音,等待着宝生接下来的话。
“我的父亲在母亲逝世后就没了踪影,家里也没有任何长辈赖以生存,只能被托付在远房的亲戚间兜兜转转地生活。然后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想要召唤母亲的亡灵但是根本没有用,然后才知道母亲没有留下任何思念,所以才无法召唤。”被人倾听似乎就能将其中的痛苦与之分担,“有人对我说:我的眼睛是上天的赠礼。而我,可以帮助到别人。所以我开了一家店,帮助人们实现愿望。”
说出来了。
宝生织音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能够一下子说完这些压抑了自己这么久的故事,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不就是……不就是母亲根本不会思念自己,父亲根本不会理会自己嘛。
宝生织音刚要勾起的唇角仿佛挂上了什么砝码,而唇角承受不住砝码的重量朝着相反的方向蜿蜒。
“宝生さん意外的坚强啊。”宝生织音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仁王雅治的还原键,仁王雅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撑着下巴眼带戏谑地望着宝生。
不过这样也好。宝生织音眨动了下眼睛,询问道:“需要水么,翘课的少年。”
仁王雅治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约摸上了一节课了。“需要。”头换了个方向偏,看着已然站起身来准备去倒水的宝生织音,耐心地纠正道:“其实不是翘课,是逃学。
“起码你没有辍学。”宝生织音轻轻地嘀咕了一句,未曾想到仁王雅治的听力如此的好,足以听到这栋房子里所有的呢喃。
“辍学?难道宝生さん辍学了……?”仁王雅治反复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似乎怎么也不能相信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会辍学的人。
宝生织音则一如既往的诚实,坦然地就点头:“是的,我辍学了,不过这很值得不是么?”从水壶里倒出两杯水,水还残留着浅浅的余温。宝生织音一把拿起两杯白开水,走回桌边将一杯摆在仁王雅治的面前。
仁王雅治挑眉右手端起水杯,“宝生さん多大了?”
“14,应该是初二的年纪。”宝生织音依旧坐在她一直坐的地方——仁王雅治对面,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玻璃杯里水面倒映出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光芒,感觉着从水面上反射过来的自己吐出的温热气息。
“同岁啊……”仁王雅治喝了口水,嘴唇抿在玻璃杯沿意味不明地笑着。
*
大门再次被拍响的时候,宝生织音正蜷在小小的硬椅子上发呆,仁王雅治则正无聊地翻阅在某个角落找到的晦涩的历史书籍,渡边阳菜正打开窗坐在窗沿上看着对面不曾变动过的书屋安静体会时间流逝。
宝生织音一撩头发利索地跳下椅子,打开门是个瘦弱的老妇人。老妇人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残留的惊恐,眼睛焦点并不在宝生织音的身上,周围有着隐约的妖气在慢慢盘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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