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风知道自己拦不住,也没有去拦,只是看着两个最喜爱的孩子欢天喜地地休学,跟着梅道远闯荡江湖。
梅道远真的很厉害,不到两年,明德集团就在苏城拔地而起,立足下来。
只可惜他的儿子梅恒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企业,反而沉迷推手。
又过了一年,本地房地产的地头蛇上嘉集团坐不住了,要制裁梅道远。
梅道远当然不肯认输,他的人生绝对不会有低头和失败。
刘念和陈一凡是担心的,他们当然清楚,以明德的实力,要和上嘉集团对垒,简直是以卵击石。
可是梅道远并不在意明德是否会倒塌,他只要一口气。
三人正忙的热火朝天时,梅恒进入了推手全国大赛的决赛。
梅恒即将比赛,明德和上嘉集团的厮杀也即将拉开帷幕,梅道远摆了个酒席,给双方鼓励打气。
在梅恒面前,陈一凡放下了公司里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叽叽喳喳和他头并着头说悄悄话。
梅道远笑着看着,只是给刘念倒了一杯酒。
刘念双手接过,“老师,关于谈判的事……”
梅道远伸手制止,“别说了,今天好好吃饭,不聊别的。”
刘念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喝了一口辛辣的酒。他还是不喜欢喝酒的。
梅恒的声音传过来,“一凡姐,如果我得了冠军,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奖励啊?”
一凡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啊,你要什么,只管说出来。”
梅恒觑了刘念一眼,低声道,“你应该明白的。”
陈一凡愣了愣,下意识握住了刘念的手,才找到底气和声音,“我不明白。”
梅恒笑了,“没关系,等我赢了再说。”
刘念心里一紧,和陈一凡在一起后,他刻意的忽略梅恒的存在,但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刘念不知道为什么陈一凡会选择自己,明明说话时眼里有光的人是梅恒,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自己,刘念就绝对不会放手。
刘念温柔地给陈一凡加菜,“别减肥了,你已经很瘦了。”
陈一凡有些紧张地对着刘念笑了笑,立刻把他加过来的菜吃下去。
刘念突然觉得头疼,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明德危在旦夕的烦恼,或许是来自陈一凡和梅恒……他握紧了陈一凡的手。
梅道远看着神态不自然的三个人,摸不着头脑。他并不知道梅恒想要的是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梅恒出了车祸,死在了他去参加比赛的路上。
第21章 隔阂
五年前的那天,是刘念陪着陈一凡去处理梅恒的丧事的。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对目睹熟悉之人尸体这件事都没什么经验,往往贸然去了,不但要遭受痛失所爱的巨大打击,同时会被尸体的真实情况冲击得昏死过去——死亡从来不是什么静谧的事,没有人在死前会摆好温柔的姿势的。
但刘念不同,刘念很小的时候,就看到母亲被追债的人活活打死,他还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沉重,就感觉到了世界对他的恶意。
过了几天,刘念第一次意识到他在世界上已经孤身一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讯息告诉已经离家出走多年、杳无音信甚至面目都在记忆中模糊的父亲,他当那人已经死了,于是他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到报社登了一份小小的讣告。透过报纸中缝两块指甲盖合并大小的面积,刘念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从此只剩自己。
梅夫人疯了,梅道远晕了,能处理后事的,只有梅恒亲如姐姐的陈一凡。
陈一凡隔着玻璃看到了梅恒最后一面,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还能搀住差点再次崩溃的梅道远。
当时,刘念甚至觉得陈一凡太过冷漠了,冷漠地不对劲,但没想到,五天以后,当梅恒的葬礼办完的那个晚上,深夜里,刘念房间的灯突然被打开,满脸通红的陈一凡强撑着站在门口说她烧到四十度了,需要去医院。
陈一凡在医院里躺了足足一周,高烧不退、上吐下泻,出院的时候瘦了五斤,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刘念心疼地握住她肩膀,她却问起住院之前并购项目的进展,要看看报告。
梅恒出事时,明德选择了刘念作为代表和上嘉集团谈判,刘念赢了。
刘念当然不会和她说这些事,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那天下午,陈一凡终于哭了。躺在刘念怀里,她忽然号啕。刘念静静听着她哭,一小时过去了,陈一凡终于安静下来。刘念低头去看,吓了一跳,陈一凡嘴唇咬破了,连手心都是血。家里的急救包都过期一年了,刘念冲下楼去买了碘伏和绷带,跪在地板上一言不发地为陈一凡处理自残的痕迹。陈一凡又哭了,眼泪滴在刘念头上,最后,刘念把额头埋在她的膝盖间,轻轻叫她的名字。
刘念知道,他和陈一凡之间,已经完了。
梅恒的死,似乎是一条会生长的河流,环绕着陈一凡,渐渐就变成了她的护城河,如果她不肯放下吊桥,刘念就再也没办法进入她的领地。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刘念见梅恒的次数不太多,只是略略知道。就算他们开始和梅道远着手创立明德集团的时候,梅恒也不过是聚会名单上的一个名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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