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惶恐，她躲避，但是已经无用。柳青阳残忍又霸道地挤进了她的世界，张扬着一张梅恒一样的笑脸，狠狠地撕开了她的旧伤疤。
她开始回忆那段可怕的过往，开始和刘念频繁地争执，开始陷入自我否定和排斥。
在某种意义上，刘念说的不错，如果没有柳青阳的出现，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陈一凡是恨柳青阳的，在他打扮成梅恒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以逼迫自己教他推手的时候，陈一凡真的恨不得掐死他。
柳青阳苦笑，“这对我不公平，我也不愿意长成这个样子。谁愿意做别人的影子和替身呢？”
许久没有回应，久到柳青阳以为陈一凡已经睡着了。
“谢谢你。”陈一凡终于回答，“其实你和这件事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过来演戏的。柳青阳，谢谢你愿意配合我。”
“别，我心思不纯。”柳青阳觉得越发苦闷，“我知道你一直试图推开我，是我自己非要进入你的世界，了解你的过往。你不想把我圈入商战的残酷和过往的痛苦里，我却只想和你亲近一些。哪怕是现在，我也没死心，还是希望你能看见我柳青阳，而不是透过我去想梅恒。”
陈一凡把头埋进被子里，闷声道，“对不起。”
还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柳青阳心里一痛，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媒体的眼睛太尖了，他俩住进梅家的第三天，就被人拍到了录像，上传到了网上。
舆论再一次把陈一凡淹没，再一次把明德拖入深渊。
柳青阳打算出去解释，被陈一凡拦住。
柳青阳担忧道，“你的名声会出问题的。”
“我有我的解决办法。”陈一凡轻笑，“你推手学的不到位啊，这么简单的招式也化解不了？”
柳青阳不解，“你有办法？”
陈一凡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谁说他们这些商人想要宣布个事情就非要开个发布会那么郑重？随意一点，或许会有意料不到的惊喜。
官方认证完成以后，陈一凡发了一段小视频。
视频没有声音，清晰的屏幕里只有瓶瓶罐罐的药物，和梅夫人打着点滴的苍老的手。
那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十分可怕，仿佛是个百岁的老人才有的沧桑，可其实她才不到六十。
议论声平息了。
丧子之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敢再多问多看梅家的事情。
柳青阳看着微博视频下面清一色的祝福和祈祷的话，长长地叹气，“现在的确不再有记者来梅家围堵了。但明德事情很多，你总要出去，一旦出了这个门，他们的□□短炮和闪光灯还是不会放过你。”
“我当然知道。”陈一凡按下锁屏键，黑漆漆的手机屏幕里反着光，映衬出她疲惫憔悴的面容，“我已经万劫不复了，还怕这点坏名声做什么？只要梅先生和梅夫人不再收到伤害，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青阳心疼地看着陈一凡，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放不下的爱慕，“那你打算……怎么跟大家解释咱俩的关系。”
陈一凡闭上干涩的眼睛，苦笑，“我和刘念已经分手，而且现在刘念也不在明德集团了。道德枷锁束缚不了我了，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媒体们已经管不着了。”
柳青阳眼睛一亮，火一样浓烈的情感掩饰不住，“你的意思是……”
陈一凡看了看梅夫人紧闭的房间，幽幽地斩断柳青阳的全部希望，“我是说既然演戏，当然要做全套。不就是一个月吗，我们都忍一忍吧。”
柳青阳的眼睛立刻暗淡下去，陈一凡清楚地看见里面碎裂的光芒。
她只是残忍地笑了笑，没有一句安慰。
第42章 再见
陈一凡僵着一脸的假笑应付完了堵在明德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
走进大厦，陈一凡自以为完美的心里防线却在看见总裁办公室里那个熟悉的背影时瞬间崩溃。
一个无力，陈一凡手里的包落在地上，刘念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刘念瘦了好多，从前合身的大衣如今松松垮垮地垂着。才多久不见，他的脸也瘦削憔悴了许多。
陈一凡失了一道呼吸，心里又酸又痛，不敢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刘念笑了笑，向她走过来。
陈一凡仿佛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用尽了力气，才颤抖着张开嘴唇，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刘念张了张嘴，问出的却是――“梅夫人怎么了？”
陈一凡实话实说，“医生说，她熬不过这个月了。”
刘念皱了皱眉，突然张开怀抱搂住了陈一凡。
陈一凡几乎又忍不住要哭出来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刘念，可是她太想念这个拥抱了，所以她实在忍不住想按着自己的内心，贪恋着他的温柔爱意。
刘念的冰冷的唇贴在耳边，“一凡，你受苦了。”
泪水还是涌了出来，刘念感觉到心口有湿意，仿佛是那样清晰的疼痛，在心底炸开。
在半年之前，刘念还会时常怀念陈一凡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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