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锦瑟陪着我就好了,你好好喝汤吧。”我笑嘻嘻地说道,“锦瑟,我们出去走走吧。”
“是,夫人。”她柔声道。
我眼神微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叫我夫人,不再叫我公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我百依百顺。
锦瑟和吟雪,果然不同。
司马府很大,从我的卧房到院子边的宴客厅,有曲曲折折的长廊。我走到一半的路程,突然听到了两个人声,我顿住了脚步。
“小将军真的不是龙将军的亲生儿子,而是那个什么张良的?”
“千真万确。我有个兄弟此次和龙将军一起去接夫人回来,当时夫人就是和张良在一起,孩子都生了,还有说有笑的。”
“岂有此理?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嫁给我们的龙将军,我们龙将军一世英名,怎可毁于她的手上?”
“可怜龙将军还把他们母子俩当成宝,要我看,根本就应该乱棍打死才对!”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往年若是发生了这种情况,我可能都要冲上去打人了,但是这次,我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说的有理有据,而且他们说的还都是事实。
我抬起头,看着黑色的夜幕。
夜空中,又纷纷扬扬地又落下了白雪,像是洁白的绒羽一般。
是冬天呐。
有一片雪花脱离了原来的轨迹,随着风吹到了我的眼角边。我伸出手,想将它拿下,却只触碰到了一滴水。
像是眼泪,凝结在指尖,晶莹剔透,然后顺着手指蜿蜒而下。
“我看该被乱棍打死的是你们两个才对。”
背后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随即我的肩上就被裹了一条厚厚的披风,严严实实。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润,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天冷,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该在屋里好好休息。”
“在床上躺了太久,骨头都有些酸软了。”我小声嘀咕道。
“阿真。”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了我的发间,轻缓梳理,柔绾发丝,不过片刻,有些凌乱的头发就已经整理完毕,“好了。”
我扬起脸看着他,漫天飞雪的背景之中,红发少年身形如松,面若美玉,一双红眸清澈如水。随即,他收回手,看向了那两个闲聊的士兵的方向,冷声道:“还不快滚过来。”
两个士兵听到龙且的声音,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连声求饶。
“身为我的士兵,你们竟然有胆子在这里议论本将军的私事,甚至还对夫人出言不逊。”说到此处,龙且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军法处置。”
“将军,属下错了,属下不该乱嚼舌头,求龙将军饶我们一命。”
“将军饶命啊,将军!”
“算了,他们也许只是……只是道听途说。”我望着龙且,小声说道,“况且其实——”
其实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夫人不必多言,身为士兵,犯了军法,必须军法处置。这是其一。”龙且顿了顿,又道,“其二,我龙且的夫人,是不容许别人来污蔑的,不管他是谁。”
他的声音里,有不容拒绝的坚定,而他紧握的双拳,却在微微发颤。
他像个倔强的孩子。
我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就不要生气了,球球也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阿真。”龙且握着我的手,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受那些闲言碎语的污蔑。”
……污蔑。
没有人污蔑我。
因为别人说的,才是实话。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是龙且才对。
然而望着眼前这个温柔美丽的少年将军,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心里,很难过,不是为我,不是为张良,是为他。
他一生荣光,明媚张扬,不该葬在我手上。他应该有忠诚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应该享受着别人的羡慕,而不是在那些漫无边际的闲言碎语里,成为那个被可怜被同情的将军。
“小且且,还是算了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呐。”我喃喃道。
闻言,龙且僵住了身体,像是连呼吸也停滞般一动也不动。
“小且且,你怎么了?”我伸出胳膊捅了捅他。
他恢复了平静,轻声说道:“阿真终于愿意叫我小且且了。”
“……”
“你以前都叫我小且且的,后来只肯叫我将军了。”
“……”
“以后,阿真都叫我小且且,好不好?”
说道最后,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七分委屈,三分娇气。
我点头:“……好呀。”
他笑意直达眼底。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张良年少的样子,负手立于桃花树下,身姿盈盈,风华绝代。
少年与桃花,如梦缀浮生。
我回过神来,反手握住龙且的手:“小且且,这次就饶过他们吧。我也要和你一起参加晚宴。”
“嗯。”龙且对我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两人,语气骤然变冷,“这次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暂且先饶过你们,若是下次再敢对夫人不敬,本将就要了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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