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小团子一看见他家师父就找着主心骨跟靠山了,委委屈屈地呼唤一声,把手里的果子一扔,就从炕上往林玄清身上蹦。他也不怕摔着,反正他家师父每每都能接住他。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师父,看看有没有生气的征兆。
黛玉虽自伤身世孤苦,却也是聪明人,这会儿已经明白,她这忽然一哭怕是吓着小孩子了。想要擦gān眼泪说些什么,却总也止不住金豆豆,心里正自着急。忽然听见小孩儿软糯地叫哥哥一声“师父”,更明白自己怕是误会了,这下更不好意思了。
林玄清随意跨步,便从门口到了炕边,稳稳地接住小团子。宠溺地捏捏小鼻子,柔声道:“调皮!玩了半天,饿了没有?”说着又抱着团子走到黛玉身边。
“哥哥……”黛玉此时已经停了眼里,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福身,讷讷地唤了一声。这可真是闹笑话了,误会了哥哥不说,还吓着了小孩子。这可怎么是好啊?黛玉原本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手中紧紧绞着半湿的帕子。
“妹妹,这是我的弟子,要在咱们家住上几日,你叫他宝宝便是。按礼说,他该叫你一声姑姑的,你应着便是。宝宝,叫人。”玄清也看到小姑娘窘迫得很,只字不提刚才的事,也不问她为何掉泪,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姑姑。”小团子乖乖地唤了一声,便将脸半埋在他家师父的颈间,只露出一双骨碌碌地大眼睛。他可不敢再招这个姑姑了,万一再弄哭了可怎么办。这团子又联想到,他父皇后宫里有那么多女人,难怪父皇不喜欢呆在宫里,总往他家师父身边跑呢。
轻揉宝宝的小脑袋,林玄清便将这件事揭过去,转身带着两人到偏厅用膳,皇帝陛下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虽然很不甘心,不满意,但紫鹃到底是让拦在了偏厅外面。她带黛玉再忠心,玄清也没忘了这丫头到底是贾家的奴才。
“妹妹,今日宝宝的父亲也在,那是位贵人,待会儿拜见之时,不可失了礼数。”想了想,玄清还是嘱咐黛玉一句。这个妹妹虽然是二品大员的女儿,却被贾家圈得真没见过什么世面,眼界也不够开阔。这猛不丁见到皇帝,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状况。
黛玉有些不明所以,看哥哥说的如此郑重,宝宝父子俩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她是女子,又在孝期,拜见外男,这样真的合适么?想至此,黛玉便有些踟蹰。
林玄清眼睫毛都是空的,自然明白她的想法,轻声解释道:“让你见的也不是旁人,乃是当今皇上,宝宝是他最小的孩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我在边上,无碍的。”
皇上?黛玉诧异地顿住脚步,有些瞠目结舌的样子。她在京都也住过好几年,可也从没想过能见到皇上。外祖母家虽然是国公府,可这几年连圣旨也没接过一回,更别说能请到皇上了。这让黛玉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这个哥哥有多么地不凡。
任翔正皱着眉头坐在那儿,一脸的不满意。这林如海的女儿是怎么教的,大家闺秀心眼小不说,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跟谁欺负她了一样。不知道哪一句话就冷了热了的,好端端地就变成了个泪人儿。有这样一个妹妹,可让玄清怎么做好啊?
他就知道林如海不是个好的,亲家挑不好就罢了,就连女儿也教不好。更让皇帝陛下生气的是,这林如海一蹬腿儿咽气了,将两个活生生的祖宗倒扔给自家心上人了。他又没养过玄清一天,凭什么让玄清替他擦屁股。任翔琢磨着,是不是能将林如海挖出来鞭尸。
此时,荣国府里的气氛颇有些紧张。
赖大是荣国府的大管家,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说他这么个国公府大管家了。如今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抓了他,这可不就是明晃晃地打荣国府的脸呢么!更何况,为的还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是个小孩儿摔跤的事情。
贾母听着赖大家的哭哭啼啼的将林家门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脸上木木地没什么表情。可熟悉的人都知道,这老太太是不高兴了。想想也是,谁都知道赖大夫妇都是她的心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可不就是驳了她的面子。
只不过,老太太到底阅历丰富,有了城府,能喜怒不形于色。自她成了荣国府的老太君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让她不顺心的事了。她的身份高,辈分也高,鲜少有人这样明打明地给她不痛快了。这让她老人家怎么能不生气呢?!
而且在她看来,林家那小子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别说比她的宝玉了,就连贾环、贾琮那些庶出的都比不了。高兴了呢,允他叫自己一声“老祖宗”便是给他天大的体面了;不高兴了,扔在一边不理,他还敢有什么话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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