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心里还是有我?
任凭她系上线,我心思一动,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裴照,道:“你不同珞熙也求一根?”
裴照一愣,也挤进来。倒是小枫听了我的话,抬眼剜了我一眼。她大约觉得我小气。
可是我就是小气。
我们下山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七星宝塔的烟花渐渐稀疏起来。我们正在山腰的一处“雨来散”喝茶歇息,城中忽然一声尖锐长啸,随即炸开一朵蓝绿色的烟花。众人都道是谁家又放了烟火,正伸了脖子去看,我和裴照齐齐变了脸色。摔下几钱银子便往山下赶去。引来路人几声轻呼。
羽林军就在山下等我们。
“殿下!将军!”来人是今夜护卫都城的守将,他一见我便跪倒在地,一脸悲痛欲绝道:“殿下!臣该死!陛下今日心血来潮,便服赏灯,不想为贼人所掳,请殿下速回东宫,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我命人送小枫回去。眼见他们走远了,才细细查问起来。
城中已经戒严,神武军同羽林军正在城中大肆搜捕刺客。我和裴照赶到事发地点时,只见到了鸣玉坊内的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身着黑衣的禁军尸首,血迹蜿蜒,我不知道其中是否也有父皇的血迹。
神武将军着人封了院子,里里外外守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此刻他正在查看那些尸首上的剑痕。
“可有什么发现?”
他抬头瞧见是我,跪下道:“殿下,臣尹魏罪该万死!来迟一步,那贼人已掳了陛下去了。臣只好自作主张,传令全城戒严,封闭九门。可上京这么大,贼人既敢掳人,分明计划周详,要找一个人,几如大海捞针!臣才想着,也许能找到点蛛丝马迹,总比无头的苍蝇要好,所以查封了此处。只是……”
我扶他起来,道:“事发突然,谁也不能未卜先知。你做的很好。可有什么头绪?”
他面色变幻不定,纠结了半晌才道:“这……殿下可知陛下来此……”
我眯了眯眼,道:“此事我知道,是为了一个女子。”
“可是那名叫月娘的?”
我点了点头,“她人呢?”
“在后院关押着,陛下出事时她恰巧不在房中,因此倒躲过了一劫。”
“恰巧?”我往里走去,冷声道:“我去瞧瞧。”
第10章 第 10 章
月娘原坐在胡床上看着窗外发呆,见我进门,猛然站起来,脸上神色未定,惊诧茫然又颇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仿佛真不知今夜这场好戏到底从何而来似的。
“我就问你一件事。”我的声音异常的冷,她情不自禁就要跪下。
“你如何结识太子妃?”
她闻言倏然一愣,脸上的震惊神色终于多了几分真诚,但也不过短暂数秒,立刻收了这神色,茫然道:“妾……不知公子说什么……这,这鸣玉坊是什么地方,怎会……?”
“你敢说自己不知道梁西梁公子的身份?刻意哄了她许多年,你难道是真动了姐妹之情不成?若不是她一个异邦女子,全然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只怕等不到今天,她早已粉身碎骨魂归故里了吧?”
她被我这一席话定在原地,直愣愣半晌,眼中须臾滚出几颗豆大的泪珠来,碎在衣襟之上,真如碎玉乱琼一般。
“殿下……”
“怎么不装了?方才还口口声声公子?”
她闻言一愣,面上顿生灰败之气,,声音立时哽咽起来:“我……亦是不得已,为报家仇……恰巧遇着了她,可是这三年来,我从未算计过她分毫……今日……今日……”
她似有千般不忍故痛心疾首,又有万般无奈便无从辩驳,委委屈屈,凄凄惨惨,好不可怜,好不无辜!
我想起赵瑟瑟来。
美丽的女人惯会撒谎。月娘和她相比,倒更胜一筹。这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此刻便如华丽的伪装,无端惹人厌烦。我没有耐心再听她细细倾诉,道:“谁在你背后?赵家?”
我说得肯定。她凄凄哀哀的哭声忽然顿住,脸上未止住的泪珠忽然砸到手上,猛然使她回过神来,神色惊恐瞧了我一眼,如看索命的阎王一般。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扯出一点残忍的弧度:“赵堃早已是你入幕之宾。以陈家旧事请陛下入瓮,意图入宫的谋算,想是他的主意?只是不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兔死狗烹’?如今陛下被劫,你又以为……是谁的主意?”
她仍无言语,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丝也无。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她蓦地凌然一笑,站起身,直愣愣看着我,无比嘲讽道:“人活着……果然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所谓庙堂之高文治武功!累累功绩下何处不是森森白骨!不!成了白骨还要刮骨吸髓绝不放过!这就是世代公卿!这就是王侯将相!只是不知……尸山累成的九五之尊,死了可比旁人多几根白骨否?!”
她的声音不大,冷硬中夹杂凄厉,几分毛骨悚然顷刻爬上我的脊背,竟使我心生一丝疑虑,难不成劫走父皇的人,不是顾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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