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王大卫的塑像采取的是一种古老的艺术理论——对立式平衡。
这出自古希腊雕塑家波流克烈特斯,通过一种不对称的站姿来表现身体的重量与平衡。
男孩由于年纪太小的缘故,其实在很多地方并不算有把握。
但他的身后总是站着两位长者,不吝于知识和经验的分享,甚至还跃跃欲试的想拿凿子自己上。
当达芬奇与波提切利为某一个部分争论不休的时候,拉斐尔会悄悄递给米开朗琪罗一个苹果,笑着示意他可以休息一会儿。
不管怎么说——能够得到美第奇家族的赞助,他的日常开支总算是有着落了。
海蒂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观察一个雕像的漫长塑造,她继续往返于囚牢与实验室里,确认疫苗的稳定性。
第一批和第二批接种过牛痘疫苗的死刑犯都没有太大的排异反应,而且在接触完天花病人的衣物以后也没有出现病死的情况。
等这项技术足够成熟之后,她得找其他平民进行施种——
自己的身体在年幼时就已经被注射了多个抗体,显然是无法再有什么参考效果的。
她定了定神,在纸上又写了一行注释。
绝对不能……贸然的推广。
要把它公然的藏起来,让人们去主动的找寻它。
海蒂对人性一直有颇为清晰的认知——
人群总是狂热的,不理智的,同时又是易煽动的。
不管她是行善还是行恶,最终的导向都未必会印合她的初衷。
这亦是圣经被许多信徒追随的原因。
神与世人,其实在许多时候并没有差别。
即便目的和行为都是想要救万人于水火,最终自己可能反而被投石而死。
她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海蒂,葡萄藤那边生长情况都还算良好,”达芬奇询问道:“今天又有农夫来求药,还是不给吗?”
“不要给,再等几个月。”海蒂不假思索道:“确认完毒性之后再说。”
达芬奇开门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摞书。
“你在实验室里都呆了三个月了——也该偶尔下楼晒晒太阳。”他把参考资料放在了她的手边,从书中抽出了一副棋盘:“来休息一下么?”
海蒂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一副国际象棋的棋盘。
“好啊。”她笑了起来:“不许让着我。”
这个时代显然还没有‘王车易位’的打法,士兵在开场时也只能走一个格子。
她没有暴露自己对某些规则的无知,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列奥纳多的下法。
皇后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而且似乎也不存在士兵抵达底格以后飞升为皇后的下法。
……这倒像是个奇妙的历史节点。
如果不是后世有多位杰出的女政治家在欧洲历史上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恐怕棋盘里也不会流露出对女性的敬意。
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争取才可以。
“checkmate.”她把马放在了黑格上,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对方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
不对……这个用意大利语是怎么说来着?
“scacco-matto?”达芬奇用主教吃掉了她的士兵,还算轻松的化解了困局:“问题解决了。”
海蒂皱眉思考着下一步的解法,忽然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呆了两秒,在抬头的那一刻忽然与桌脚旁的一双小眼睛对视上——
老鼠!
是老鼠!!
她甚至还没有尖叫出声,就直接跳到了凳子上,连声音都扬高了许多:“列昂纳多!!”
列昂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小老鼠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扭头就钻回了木柜底下。
老鼠老鼠是老鼠!!!
海蒂这时候简直没法下地,就差跳到桌子上从窗口逃出去了。
她简直一秒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偏偏还不确定那黑色生物下一秒会从哪里冒出来。
“你先站在那里——需要我帮你找点嗅盐来么?”
话音未落,又一道黑影从另一处蹿了出来,还吱吱地叫了两声。
“列奥——纳多!!”
“我来处理……”达芬奇找来了扫帚,把柜底和许多角落全都清扫了一遍,吱吱乱叫的老鼠就跟滚珠一样到处乱跑,也有两三只直接从窗口跑掉了。
海蒂站在椅子上努力不要尖叫出声,但是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人类的强大与脆弱是极其靠近的属性。
也许在战争和宫变前都能面不改色,可真要亲手捻起毛毛虫和老鼠,又好像能要了半条命去。
等这一阵子骚动结束了,列奥纳多才打开门开窗通风。
他扭头见她还躲在椅子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害怕的……它们不会咬伤你。”
海蒂飞快地摇了两下头,仍然不肯从椅子上下来。
她亲眼看见那疯狂的小东西简直跟闪电一样窜来窜去,光是油腻的黑色毛皮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海蒂……等下我让仆人来处理这儿。”列昂纳多站在了她的面前,把手出来道:“我们先下楼,好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青律 爽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