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宽大又舒适,从地毯到床褥都用的是最好的料子。
虽然窗户不算大,但由于有四个通风管道的缘故,室内的空气确实清新而凉快。
奥兰多一看见斯福尔扎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立刻会意今晚的商谈并不算成功。
“大人,”他行礼道:“您现在希望我做些什么?”
“必须要除掉这个娘儿们——必须要除掉她。”斯福尔扎来回踱着步子,如同秋日里焦躁又警觉的花栗鼠:“她再这么胡来,米兰的那些贵族迟早要找我割肉喝血!”
他好不容易把商贸经营到今天的规模,偏偏横插一个意大利帝国抢了他几乎七成的订单,而且价格还该死的便宜,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轻描淡写地就是不松口——这个三流货色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那就……”奥兰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
“不行。”斯福尔扎果断地摇头道:“你没看见吗,她出来开个会都里三层外三层有人围着,晚上休憩之后附近的人只会更多。”
“毒药?”奥兰多掏出内袋里的玻璃小瓶:“只要这东西进入她的血液里,当天晚上就得暴毙。”
斯福尔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对,下毒,”他咽了口唾沫:“不能用那种能防范的法子,要做就只能做绝。”
“听着,奥兰多,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斯福尔扎家族的远方亲戚,也是米兰城里赫赫有名的公爵。”斯福尔扎靠近了他,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我来引荐你,你去和她握手,指缝里就藏着这个毒针——只要刺破她的手心,你就会是真正的公爵!”
奥兰多对此颇为自负,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得意:“我会做到的,大人。”
他们开始议论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和狡辩,以及有没有可能利用仅有的亲卫队把整个旧宫和佛罗伦萨都抢下来。
殊不知这口音浓重的每一句话,最后都顺着通风管道传到了楼上的监听区里。
海蒂抱着软枕睡意沉沉,在看完记录以后掩唇打了个哈欠。
“吻手礼?这就是他想到的主意?”
“明天直接抓活的。”尼可罗笑眯眯道:“场面估计会很尴尬。”
早在他们重新修缮杜卡莱王宫的时候,这附近的几个房间就已经做了周密的措施。
地毯其实很薄,这样才能减少对声音的吸收,加强四面墙壁对声音的反射。
而通风管道内部也有特殊的涂层,位置也卡的颇为精妙。
入住者甚至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只是觉得这房间凉快又空气好。
当初达芬奇在发现这个短距离传音法的时候,一度试图隔着四楼跟海蒂隔空聊天——然而下头陪聊的是尼可罗,临走前还揶揄了老师好几句。
第二天一到,盛大的宴会如期开始。
佛罗伦萨和米兰的名流全都应邀前来,克拉丽切夫人的神色恢复了许多,带着孩子们笑的平静又温和。
也就在这个档口,卢多维器·斯福尔扎带着另一个强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声音又恢复了热切与友好:“陛下,请允许我向您引荐另一位斯福尔扎——他如今是米兰的又一颗新星,从学问到谈吐都无可挑剔。”
海蒂含着笑容向他伸出了手,年轻的公爵做事俯身要握住她的手。
下一秒,海蒂身边的侍卫尼诺突然一个横踢把那人打翻在地,短短几秒钟内就已经翻身骑到了那男人的身上,抬手就从他袖侧拔出了一个尖利的东西:“你为什么带着这种东西?!你想对女王做什么”
伴随着这场厮打的发生,附近的人群都惊呼着连连后退。
海蒂红了眼眶往后退了两步,看起来如同被背叛的和平者:“斯福尔扎——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方式吗?在这种时候为我引荐一位刺客?!”
还没等那公爵反抗,附近两个侍卫也用闪电般的速度跑了过去,一人按住他的一侧不说,还掏出布段来把他的嘴塞了个严严实实。
“都不要动——这宫里有刺客!”尼可罗厉声道:“把斯福尔扎先生带下去!任何人再靠近女王,都一律视为反贼处理!”
德乔两步护在了海蒂的身前,条理颇为清晰:“现在就关闭杜卡莱王宫的宫门,任何人在盘查结束之前不允许离开这里。”
克拉丽切松了一口气,带着孩子们回卧室里休憩去了。
她已经疲于这些真真假假的事物,也并不希望孩子们再去招惹这些是非。
如果洛伦佐没有死,也许她还会有野心和寄托。
可在眼下的环境里,她能做的是把风险都降到最低,陪伴着这几个孩子,看他们平安长大。
宾客们的神情都颇为诧异,可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斯福尔扎那边的人。
就连米兰来的许多远客都在试图澄清自己,表示他们对女王的崇敬和认同。
——这个雇佣兵头子的儿子才上位几年,根本不配和他们这些老贵族相提并论。
哪怕这些年来这领主做尽了讨好他们的事情,那些对贵族们而言也像个笑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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