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毒药的具体组成部分。
可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全部了。
好在那两个肉丸的毒药分量并不算多。
发作时间很快,救助的措施足够及时,他们没有走到最坏的情况。
在半个小时以后,列奥纳多终于只能呕出清水,而且腹痛和恶心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与此同时,牛奶也端了过来。
尼可罗一脸复杂的在旁边扶着老师,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呕吐就可以防御毒药的侵袭?原来不用灌肠?”
牛奶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从前听说过牛的胃石可以救人,原来奶也可以解毒吗?
“再喝一口……对,慢一点。”海蒂坐在旁边给他喂着牛奶,心里终于落下了一块石头:“把这碗喝完睡一会儿,你会感觉好很多的。”
正在此时,尼诺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陛下,”他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声音有些气息不稳:“我们在房顶上抓到了三个人。”
他们带着人上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刚刚在腰间绑好绳索准备下去。
海蒂沉了脸色把空碗放到一边,声音里都带着寒意。
“把他们带上来。”
侍卫把三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带了过来,面容竟都有些熟悉。
“波吉亚的三个私生子。”她叹息道:“我就知道。”
凯撒和他的两个哥哥都被绑住了手脚,脏布完全堵住了他们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半点声音。
女王站了起来,一步步地靠近了地上的那三个人。
她原本不想把事情做绝。
可她保留几分仁慈,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会受到致命的威胁——
刚才在列奥纳多捂着腹部痛苦叹息的时候,她几乎快要失去自己的理智。
“西班牙是你们无法折返的地方。”海蒂注视着那三个人或惊惶或愤恨的神情,低声分析道:“那边两国割据,也早就容不下波吉亚这个姓氏的存在——那你们能去哪里呢?”
“米兰已经归降了,那不勒斯也已经消失了,你们也无法越过热那亚去法国。”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威尼斯人救了你们,对吗?”
给你们庇护,让你们避难,给予你们重新回来复仇的资本……
凯撒身形一僵,竭力地想要发出声响。
“这就是仁慈的代价。”海蒂慢慢道:“它在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词。”
列奥纳多已经在尼可罗的身侧昏沉睡去,整个卧室都寂静无声。
渡鸦在窗外盘旋着尖叫着,连夜色都染上了几分阴森。
今晚的这一轮弯月,注定要被血色映亮。
“罗马教廷在被摧毁的时候,有人在地牢里发现了一整套酷刑的工具。”
海蒂转身坐回列奥的身旁,十指相扣着握紧了他的手,不再多看那三人一眼。
“你们将成为这些酷刑的最后赎罪者。”
“带下去吧。”她轻叹道:“我累了。”
佛罗伦萨城掀起了最为严格的一轮审查和清算。
原住民大多都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居住时间,也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了身份和指纹的登记。
而通过检举和比对,卫兵队一共找到了十五个波吉亚。
他们有不同的发色和瞳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然后都死在了1月1日,如同送给长眠在地下的洛伦佐的又一份礼物。
波提切利把偌大的处刑场景画作了市政厅旁边的又一幕壁画,笔触用色无不栩栩如生,小孩看了半夜里都会做噩梦。
米兰和那不勒斯已经完全失去了‘公国’这个称谓,如今只是帝国中的两座城市。
他们的政制和宗教被再次洗刷更改,新教符号和不死鸟的旗帜同时出现在了一南一北的两端。
在这一次,威尼斯不再给予任何庆祝或问候的信函,沉默如规避着彼此的存在。
列奥纳多在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发了两夜的高烧,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完全康复。
他的身体重新回归健康与活力的时候,圣诞节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个帝国在重新建立着秩序与规则,犹如冬眠的猛兽开始缓缓复苏。
终于在一月六号,也就是天主显灵节的这一天,女王突然又准备及时的迎来了她的生产。
那一天佛罗伦萨的市政广场上举行了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三博士来朝’骑士团游行,东南西北来的客人简直可以挤满整个城市,到处都洋溢着欢愉又快乐的歌声。
而他们的君主没有出席这场盛会,只倚在长椅上听爱人弹着钢琴——
列奥纳多最近只忙碌于火器改良与学钢琴这两件事上。
他一开始还只能磕磕绊绊地弹一首《小星星》,现在连花哨的装饰音都能驾驭的颇为娴熟。
其他朋友们则簇拥在他们的周围,趁着假日闲散地喝酒闲谈又或者互相开些玩笑。
等一首《花之圆舞曲》演奏完毕,女王忽然扶着肚子哎了一声。
“列奥——”她坐直了一些:“我好像要生了,叫助产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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