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荀彧已经在去取酒的路上,郭嘉这才抓紧时间对曹cao说道:“这第三种便是兼鱼ròu与熊掌,塑大汉重汉魂。也正是州牧同谢将军即将要做的事,为大汉朝长久计,借天下之乱除朽立新重塑天下规则。”
郭嘉边说边用手蘸了茶汤在桌上对着曹cao写下科举二字,写罢郭嘉对曹cao正色道:“古之变法皆自上而下方可行,败者莫过王莽新法,数月时间便身败名裂为人所不齿;胜者莫过商鞅之法,不过两代便使秦qiáng于诸侯之上……”
听到这里,曹cao眼眸一暗:变法胜则青史流芳,变法败则黯然退场。
然科举对于如今的大汉来说太重要了,一旦成,他便是改变历史的人,让曹cao不得不心动!
世家若想长盛不衰族中必有子弟在朝为官,如今朝廷奉行举察制,是否孝廉全靠举荐之人的两张嘴,这样的制度也使得有权的世家愈发做大,天下士族为出仕不得不聚集其下为其门徒,如昔日的袁氏。若非董卓之变,袁绍袁术二人即便德才不具依旧能轻松成为大汉三公之一,再给袁氏延续个五世三公、六世三公绝无问题。
若科举成,则世间再无长久不败经久不衰的世家,即便有也是据真才实学:“那奉孝以为,此法是胜还是败?”
郭嘉叹道:“相国说此法不问家世出生、唯才是举,奉孝以为,必胜!”
一旦小的士族开始同世家大族夺权,那么世家的权利必定会分散。一旦世家的权利分散便不再骇人,在朝中占有一席之位的小士族势必会得罪被分权的世家大族,那时候为了自身的稳固,这些小士族定会坚定拥护科举之法。
至少在郭嘉看来,当年若有科举这东西,他必定会去考科举而不是去投靠袁绍。毕竟袁绍若是有能力绝不会被董卓坑着出了洛阳,而是利用自己的权利将董卓反杀,实在不行,袁绍还可以学曹公那样搞暗杀,然而手握一手好牌的袁绍直接跑了。
——袁绍有多坑郭嘉在投奔之前有心里准备,然而去了之后郭嘉才发现这世间只有更坑,没有最坑!
与此同时在长安的刘协下朝之后为了拉拢君臣感qíng,唤了谢知非过去本是想jiāo流下感qíng,偏偏刘协话才说到自己父皇设西园,想要顺势导出曹cao的时候被谢知非抓到机会,直言当今选拔官员的方法不好。
随后谢知非一脸正色噼里啪啦将科举这东西简单的对着刘协砸过去,至于刘协现在懂不懂没关系,只要让刘协认定了这东西是对他好就行!
因此刘协在听完了关于科举是什么东西后,头晕脑胀听一小部分丢一大部分的刘协只来得及抓住最后几个字:“开恩科,太尉以为举察之法不好么?”
天下世家之所以兴起,举察制绝对立首功,在这个通讯全靠走的年代,要想暗箱cao作实在是简单。
而面对举察制,谢知非同曹cao一个没背景、一个宦官之家出身,都不是士族所喜好的选择,只是被士族推崇的袁氏兄弟太坑从未显得曹谢二人太优秀,不想被坑的世家便将注下在了曹谢二人身上。
此时的举察制便是九品中正制的前身,成为了世家大族收拢门徒的工具。
谢知非静静的看向刘协,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谢知非的话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个局外人,让人听不出半点偏颇:“陛下以为,举察之法如何。”
即便是傀儡,身为天子的刘协身边依旧有不少效忠于汉室的人,比如王允。这些人会教导刘协何为为君之道,只是这样的教导更多的是以王允等人的立场来教导,刘协对其好坏的认知,也几乎同世家相仿。
因此刘协毫不犹豫道:“举察之法大汉用之三百年,能人志士无数,曹州牧亦是孝廉出仕,此法甚好。”
谢知非:“……”
你爹要是知道你长歪成这样肯定会气得活过来!
这一看就知道世家已经给刘协洗过脑了!
科举这东西若是得不到刘协的倾力支持,即便曹cao同谢知非两人搞得再厉害,执行起来困难重重不说还会被世家大族泼一身的污水秽泥。因此,获得刘协全心全意的支持是最基础的条件,最好是让刘协从世家大族那边转阵营过来,那他们推行科举便会事半功倍:“陛下以为,臣可堪举为孝廉?”
谢知非同曹cao这样的,刘协恨不得一个州一年能举十个八个出来,当下连连点头道:“自然可以!”
见刘协点头,谢知非长叹一声闭口不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隔了一会儿,谢知非这才对已发觉自己或许说错话的刘协淡淡道:“臣所在之地民逾十万众,曾见举孝廉无数。然臣敢说,这其中九成才智品德皆不堪举荐为孝廉,然依旧被举并授于官职。酸枣之盟时,袁绍论德不及曹相国,论才在盟军之中不过中下,论位尚不及陶谦等人,然袁绍却能在酸枣之盟时被共推盟主,无人敢质疑,以陛下之聪慧,想必知这其中为何。”
刘协并非愚笨之人,相反,与他大哥遇事吓得说不出话的刘辩比起来,危乱之中镇得住场子的刘协用董卓的话来形容那便是‘沉稳睿智,有天子气度’。
只是刘协从小便不是作为大汉的天子来培养,即便刘协成了天子也没人向他传授天子该有的思维方式,这些年刘协又被王允等人灌输了一大套不必要的东西。谢知非口中的缘故刘协明白是明白了,然而一时间难以觉察这其中的不妥:“可……唯德方能治国,若无举察,寡人如何知其德可否配位?”
谢知非阙目摇头:“纵有举察,陛下观我大汉天下,有多少人德可配位?”
刘协想了下:还真不多!
有才无德是祸害,无才有德是中庸,无才还无德危害更甚。【注】
到此时刘协的神色已有松动,谢知非睁开眼,一双半睁半阙的眼睛似有无限心酸:“陛下可是当臣有私心”
“臣若有私心绝不会向陛下提出科举之法,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臣亦不敢说臣之子必定成才,行科举,臣之子未必能入得朝中为官。但若行举察,臣敢对天明誓,除非臣之子为痴傻呆儿,其必被举为孝廉。若无大错,臣的后人一出生便注定为我大汉勋贵显赫……”
若非痴傻呆儿,必被举为孝廉,出生便注定是勋贵显赫。
刘协只觉谢知非这话振聋发聩,谢知非说的这些正是大汉如今已成型却无人去捅破的事实,朦朦胧胧之间刘协只觉似乎有什么一直被他奉为真理的东西被推翻,又有新的道理渐渐成型,他像是拨开云雾看到一个全新的大汉。
刘协脑中嗡嗡不断,只能听到谢知非的声音从他耳边注入,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若开恩科,授官的举子心感陛下,焉能不奋力效国誓死忠君?此时司隶郡县多为空置正可授予官职,陛下诏天下之后必有无数流民返回,再有心向大汉的官员赴之履职,司隶之地不出三年必焕然新生!”
谢知非描绘的那个画面让年幼的刘协不禁咋舌,心里越是激动话越是说不清:“将……谢将军……”
“臣在。”谢知非的话很淡很轻,然而却给人一种信服的可靠感。
谢知非缓缓道:“臣一直在!”
刘协被谢知非那双眼睛注视,平静毫不波澜的眼睛,像是从来未曾离开过,一直在身边的无声守护。这一刻,刘协不断跳动的心渐渐平稳下来,他知道自己如今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往前一步或能如光武皇帝一般。
他该不该往前?
刘协在谢知非注视下终于下定决定:该!
关于如何当皇帝刘家的人未必人人都点亮了这棵树,然而对于如何收买人心,似乎刘家的人在投胎之前便已经点好了,天生满点根本无需他人传授。
原本同谢知非面对面跪坐的刘协突然站起来,认真的将自己一身只能算是整洁的衣服理了下衣襟,正了正头冠,随后刘协对着谢知非拜下:“还请将军教我!”
教书育人这样的事,谢知非还真没怎么gān过,多是直接丢给别人去了。
面对对他行拜师之礼的刘协,谢知非立刻也对之拜过去,顺便将这个工作麻利的甩给还没过来的曹cao:“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陛下同臣与相国同心,臣便不惧他人之言,愿随陛下重振大汉!”
科举的出现,必定会受到世家大族和朝中重臣的阻拦,然而只要刘协认定了科举,其他人的反对只会让刘协同谢知非和曹cao越紧密。
那样的qíng况谢知非可谓是求之不得!
世家大族越是反对刘协对这些人越是反感,局时刘协有名、他与曹cao有权、四周环聚吃到了甜头的小士族之后再同一群除了嘴仗再没更多实力的人抗衡。
真到了那时候,连嘴仗谢知非他们都不必亲自上,自有小士族的人站出来开撕,这日子实在是太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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