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听闻外界所传谢知非对慕容秋荻的喜欢,倒没想到如此喜欢,竟为江南水乡出生的慕容秋荻造了这么个后院。
殊不知这是谢知非自己喜欢,在慕容秋荻无奈的纵容下,使劲用金子砸出来的后院。
为的便是焚香奏曲时应景怡qíng之用。
带着燕十三来到后院,一脚跨入正厅的谢知非便看到慕容秋荻和紫胤一左一右在那里,到了嘴边的话也顿时咽了下去,谢知非整个人如同夜幕里点亮了的星辰:“紫胤?”
“当然是慕容公子,不然庄主以为还能有谁。”见谢知非进来,慕容秋荻递了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过去。
饶有兴致的慕容秋荻笑盈盈的看着谢知非,口中将慕容二字咬得特别重:“我帮着庄主寻人,只当紫便是道长的姓氏,倒是让道长看了笑话。庄主怎的不告诉我,道长与我同姓。”
谢知非没忘,只是他叫惯了紫胤,少有想起紫胤的姓氏:“我倒是一时忘了。”
“难得有庄主记不住的东西,偏偏是道长的姓氏,这倒是巧了。”看着被谢知非所遗忘,自己默默走到一边座下的燕十三,知晓谢知非有邀燕十三如霸刀的慕容秋荻面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笑容。
谢知非:“……”
如果说谢知非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害怕的话,那么答案便是慕容秋荻奇怪的笑容。
每每当谢知非看到慕容秋荻露出这般笑的时候,便会觉得浑身不舒坦,像是自己将最隐秘的事luǒ露在千千万万双眼睛下。
当下谢知非将视线挪到紫胤身上,他如今正遇到了紫胤可为他指点迷津的瓶颈:“紫胤,你可看到我留给你的信……”
话到这的谢知非猛的打住,他那封留给紫胤的信可是在少林寺的藏经阁,这要是继续说下去就该编故事。
“看过了。”原本同慕容秋荻客气聊天的紫胤闻言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看过那封信。
这边谢知非同紫胤才说了两句话,那边慕容秋荻的眼睛已经笑盈盈快dàng出水来。
只见慕容秋荻一双眉目有波。在谢知非同紫胤身上挪来挪去,看得谢知非浑身汗毛倒立,分明心中无鬼,偏偏就是心虚得不行,恨不得跳起来便跑。
恰这几个月谢知非在铸造上遇到了柳静海也讲不通的麻烦,已在铸刀这件事上停滞许久的谢知非一把抓住紫胤的手,全然忘了在他身后,约好了今晚秉烛夜谈何为霸刀刀法的燕十三:“紫胤你随我来,我今日铸刀有许多疑惑,为何铁中参入骨粉质地会更好……”
被慕容秋荻看得心生古怪的紫胤欣然允诺:“好。”
当下两人几乎是肩并肩的离开,慕容秋荻挥挥手让一旁安静不出声的谢小荻递了杯茶给被落下的燕十三,自己从则是端着手中茶盏幽幽叹了口气:“这男人啊,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变心真快。”
谢小荻笑道:“夫人再美也是凡间骨,而紫胤道长确是神仙人物,无怪乎师父移qíng别恋。”
“……”听到这话的燕十三一口茶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悄悄的抬头再看了眼紫胤和谢知非的背影,再三确认是两个男人后,燕十三这才咽下口中的茶水,压压惊。
然而燕十三一口茶才喝下去,便被慕容秋荻三言两句呛得咳了起来。只听得慕容秋荻风qíng万种的托着夫人鬓,状若忧伤嘴角含笑“小荻,你可知为何庄主这些日子让你们唤我慕容夫人么?”
谢小荻乐呵呵一拍手,与慕容秋荻一唱一和膈得燕十三哭笑不得:“夫人你莫说,我那师傅看着不开窍,可这心肝倒是九曲玲珑,你看我师傅和道长笑得多开心。”
“就你最聪明,比那些臭男人有眼力多了。”
慕容秋荻正yù伸手点谢小荻的额间,这方手初抬那方不知qíng识趣没眼力的燕十三便沉声道:“慕容夫人,谢庄主同哪位道长并没有笑。”
两声长叹,谢小荻扶额连连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慕容秋荻则是懒洋洋靠着椅背:“燕大侠不懂,女人心如果是海底针,那男人心就是针尖。”
用手比划了下针尖的慕容秋荻笑道:“你们男人的心细着呢,只不过多是不开窍罢了。”
这边慕容秋荻带着谢小荻给燕十三刷出一个新世界,那边谢知非已经带着紫胤上了茱萸峰。
屹立在须臾峰山头,放眼四周,山脉延绵千里,huáng昏水汽腾腾,似烟若雾,飘散开去,已是夕阳时刻。
清溪如碧带,流经清岩嶂曲,千嶂里,四面风声起。
空旷胸围的铸刀厅里传来一声声铁锤落下的声响。
系统给谢知非提供了锻造术,然而通过系统锻造术成弄出来的兵器同江湖兵刃中相差不远。
这样的兵器莫说是橙武神兵,即便是要量身定制也不可能。若谢知非要想锻出橙武或是完全贴合一个人的兵器,就必须按照柳静海提供的锻造方法。
从选认矿石到提炼jīng铁,半点马虎不得。
谢知非原本以为这很容易,毕竟他手中有霸刀山庄代庄主的铸刀笔记。
然而从三年前开始学习铸造以后谢知非才发现,铸造这门学问深不见底。
所谓的千锤百炼若不是一下下慢慢敲打出来,便算不得数。
而铸造的每一步,都是千锤百炼,三年的时间,前两年谢知非有玄铁jīng炼的经验,铸造进步非常快,然而等到真正开始打一把神兵的时候,谢知非便时不时遇到瓶颈。
有的瓶颈柳静海一点便通,有的则需要用时间去揣摩。
而谢知非如今所面对的瓶颈,已有两个月的时间未曾有过半点进步,索xing今日有紫胤在此,谢知非在紫胤注释下来回油淬两遍后,被紫胤点中症结所在,茅舍顿开。
当下谢知非便挥舞膀子,在锻刀厅叮叮当当的敲打了起来。
一锤落下,火星四溅。
若非刀胚备死死的夹住,必然会鱼跃而起。
有这么个铸造仙人在一旁,有神助的谢知非兴致勃勃。
随着谢知非双手握住等身高的铁锤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往台上通红的刀胚落下,见谢知非在油淬一段应不会有错后,被临时拉来做指导师傅的紫胤募然问道:“你渡完劫了?”
心神几乎全铺在胚上的谢知非索xing还隐约记得那个用来做幌子的‘红尘十渡’,被紫胤这么一问,手中铁锤猛的落下,谢知非未作多的思量:“尚且没有。”
紫胤:“……”
对于渡劫的人来说,最忌讳便是对其他事物有了太多的牵挂,更何况一世一劫,连轮回也未必能碰得上面。
在此前的世界里紫胤从未见谢知非有过对谁动qíng的意味,也未曾见谢知非有过成家的想法,可见谢知非并不需要为渡劫而成亲。
紫胤一直以为谢知非是怕自己动qíng之后劫难更为艰难,因而一直控制自己的qíng绪,便想要守着等谢知非渡劫完成再告之自己思慕之qíng。
又从少林寺得到谢知非留信,匆匆忙忙找到这个世界的紫胤刚寻到人,便猛的被塞了一堆谢知非成亲的消息。
倘若劫难渡完尚好说,明知劫难还未完成却同人结为连理,若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如此。
紫胤心里莫名有了些伤感,平添几分惆怅:“恭喜你。”
这一声恭喜,紫胤说得真心实意。
不管如何,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心爱的对象,那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值得他祝贺的事。
“同喜同……等下!”谢知非一锤一锤往下落的手顿了下来。
双手举着铁锤的谢知非僵硬的看向紫胤,神色惊恐异常:“我尚未渡完劫,紫胤你很高兴?”
这是什么qíng况?
心生不妙的谢知非顾不得自己那锻了两年也不成形的刀胚,瞬间变将手中铁锤放下,铁锤接触石板后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谢知非此时的心qíng:“紫胤,你走火入魔了不成。”
除了走火入魔,谢知非实在想不到外冷内热的紫胤为何为这么说。
紫胤当然没走火入魔:“……我所贺并非渡劫之事。”
一身广袖长袍的紫胤立在被炭火照耀得通红的铸刀厅,那份淡然的氛围将四周的温度也降落了几分:“你多次渡劫,方才与慕容夫人喜结良缘,人生漫漫劫难无期,若能得真心相爱相守之人何等有幸,我自当为你高兴。”
贺新婚?
终于想起来紫胤那封贺喜信筏的谢知非漠然:“……”
盯着紫胤看了片刻,在那张冰雕玉琢的面容上找不到半丝虚假的谢知非脑中顷刻间乱成一团麻线:“你等等,待我想想!”
所有的信息在谢知非脑中几乎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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