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_璨钰【完结】(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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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地“呀”了一声,而后恍悟:那不就是上元节我遇到的小娃娃吗?小男孩养的精致,定是深得父母宠爱。娇妻爱子相伴,安童的婚事可谓圆满。

  看来无论是谁,都无需我多虑了,的确应该想想自己。可我今后的路又在何方?

  目光掠过前面的柳林直向远方,海东青和天鹅俱已淡出了视线,不见踪影了。

  “我们在这儿闲话什么呢!快去看看海青鹰,一会儿天鹅都被男人们捕去,又要笑话我们技不如人了!”脱脱真因倡议道。

  “好!”我拍手附和,而后牵过马匹一跃而上。脱脱真因不由得啧啧惊叹,“公主还是伶俐的好身手,就像未出嫁的小姑娘一样!我们几个不争气,嫁了人生过孩子,身子都沉了几分,不灵便了!”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还抱怨甚么?都怪你们夫君把你们养的滋润,得了便宜还卖乖,羞不羞!”

  脱脱真因闻言一哂,又大喇喇笑开:“我们几个,谁能比得上普颜忽都啊!”说罢又瞄了瞄那羞怯的小妇人,对方的脸红得要晕出血来。

  “你就饶过她罢!”别速真看不下去,笑着劝道。

  刚刚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在笑闹中,我们策马扬鞭,直奔柳林而去。

  *

  身下骑的是忽必烈精选的小白马,毛色纯白,不掺一丝杂色,可贵的是性情又极其温顺,我调.教了两天,已经上手。我仍把它叫“撒勒黑”,以纪念我那葬身异域的忠诚伙伴。

  前方飞着的小鹰也是鹰房刚刚驯养好的,性子却桀骜得很,比之莫日根还要顽劣。它不肯老实地架在我臂膊上,直追着天鹅一路而去。飞行的路径也越来越偏,不经意间,我已闯入柳林深处,与女伴们散开,而身边并无旁人。

  人身安危倒无需忧虑,柳林外围有怯薛护卫,野兽也多被驱散。林中只有温和的鸟类和小兽,走散了也无甚危险。

  小鹰青格勒一直高飞在前,对受惊的天鹅穷追不舍。我心生不忍,打起响哨想要将它唤回,它却置之不理。

  眼前的一幕突然唤起我久远的回忆。大约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夏天,闪电河旁,一只天鹅被海东青追逐着仓惶飞逃,随之而来的少年在马背上坐得笔挺,如一棵郁郁青松,永远鲜活在我的记忆里。

  他及时召回了莫日根,留给天鹅一条生路。也许在少年时,他就对生命又敬又怜。清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普颜忽都能得他眷顾,也是意想之中的事。

  我轻声叹息:莫日根呢?它怎样了?折翼的它是否还有着以前的焕然英姿?

  我心头怅然,这些记忆都已模糊得不成样子。久别归来的我想重新拾整,却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天鹅凄然地哀鸣几声,就没了声息,青格勒的影子隐没在丛林里,似乎已擒获猎物。我催了催小白马,奔上前去。

  早春的林木萧疏,天鹅的白色羽翼赫然可见。我跳下马,一步步走过去,却见一袭雅青色袍服映入眼帘。那人背对着我,俯身一捞,轻松捡起地上垂死的天鹅。青格勒却不怕生,欣然跃上那人的肩膀。那人闲心逗弄,青格勒在他臂膊上欢快地蹦跳,似乎比跟我在一起时更为亲昵。

  “喂!”我心下不满,扬声呼唤,“青格勒!”小鹰置若罔闻,仍然黏在那人肩头,直至他们一同转身。

  那张熟悉的面孔骤然逼入眼帘,我呼吸一滞,一口气憋在胸中,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只是笑笑,抚了抚小鹰的羽毛,清冷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温情:“青格勒是我驯养的,它和我亲近,不奇怪。”

  我却绝无笑意,绷着脸冷冷道:“呵,想不到丞相还有这般兴致?莫非近来省堂清闲,便有心做起了昔宝赤的活计?”

  他不理会我的讥讽,只是捋着鹰羽,淡淡道:“有阿合马主持中书人事,我不难得闲。”

  “好了,”我不想跟他过多交谈,私下闲叙算什么呢?也不走近,只是伸出手,“海青鹰还我,”顿了顿,朝右前方遥遥一指,“普颜忽都在那边。”

  他蓦然抬头,看向我的一刹那,眼神犀利如刀,似要挑开我的心事,我亦冰冷地回望,目光比他更为生硬。

  安童久久审视着我,似乎觉得眼前人变得十分陌生,唇角动了动,眼里竟浮露出哀伤的情绪,而后不动声色地抿去,低眸道:“我不是来找内人的。”

  听到这个称呼,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却刻意在他面前藏住情绪,漫不经心地问:“那丞相却有何事?”

  他一时讪然,而后又恢复优雅从容的笑意,在我看来却是讥讽:

  “公主却是无情。不管怎样,我也曾助你一臂,再见面就如此冷面相向?”

  他这么一说,我立时心头火起,怒道:“你有心借剧本讽谏圣上,为何又假托我的名义?原来安童丞相,也只是敢做不敢当的怯懦之徒!”

  “你是因此事恨我?”他眼眸一黯,苍白地笑了笑,“不错,这是我的私心,你怎么归罪,我都毫无怨言。但若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

  “你!”我指着他,气恨道,声音也微微发颤,“你有何资格为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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