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又大了点。
宝玉走进来,顺着哭声的方向走去,婆子看着他镶着东珠的靴子,着急道:“哎哟,二爷,这里面脏,可不是您来的地方,快出去吧。”
宝玉恍若未闻地朝里走,直到一个笼子前停下。
两只小兔子,一白一黑。黑的在啃着小爪子,嘴里还“嘻嘻”地笑着,白的眼泪汪的,看到宝玉走过来,吓得硬生生收住了哭声,但眼泪却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是雪灵兔,宝玉对此无比熟悉。
“你们怎么能说话,是成精了吗?”宝玉蹲下,温声问道。
“我们还没断奶,怎么可能成精?”小白兔抽噎着答道。
“你为什么哭?你为什么吃手?”宝玉很惊讶,既然它们没成精,那是自己成精了?竟然能听懂兔子说话?
“嘻嘻,没有奶吃,嘻嘻,没有奶吃,吃手手。”小黑兔笑着,看起来语无论次。
小白兔警惕地望着他。
“吃奶?你们娘呢?”宝玉仔细看了看它俩,牙都没长齐,看来是还没断奶。
“嘻嘻,我们娘在外面大锅里呢,洗澡澡。”小黑兔啃着手,乐得一蹦一蹦的。
小白兔又伤心地哭起来,肚子一颤一颤的。
原来是被炖了,宝玉冲出来,一把推开婆子,猛地掀开锅盖,一只大兔子已被煮得香气四溢。
“哎哟我的二爷,您可饶了我吧,这只大的兔子,是老爷要招待客人的,那两只小的,才是留给您的,中午准备给您烤乳兔的。”婆子着急地从他手里夺过锅盖,慌得快盖上。
“这两只小的,我带走了。”宝玉心里更加堵,这稀世的雪灵兔,竟然被老爷当普通的野兔炖着吃了。他走到笼子前,把一黑一白两只小兔子抱到怀里,失魂落魄地朝花园走去。
“我饿了,要吃奶。”小黑啃着手,直着嗓子喊。
“我没奶,一会到了花园,先弄点胡萝卜吃着,明儿把我的牛奶给你喝。”宝玉学着记忆中元辰撸毛的方式,小黑一下,小白一下的撸着兔子毛。
“我们没有牙,吃不了胡萝卜的。”小白瞪着大眼睛,看起来是兄弟俩中的智慧担当。
“茗烟,去小厨房,吩咐先炖一点牛奶蛋羹过来。”宝玉回头,吩咐道。
自家公子对着小兔子自言自语的,茗烟也见怪不怪,毕竟,以前他也经常对着花儿蝴蝶什么的自言自语过。
迎春还坐在那个凉亭里下棋,她的丫头们在捕蝴蝶。
“二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那个孙绍祖,你会被他打死的。”宝玉坐在迎春对面,看着还沉浸在棋子世界里的二姑娘,有点心焦。
迎春目光从棋盘上抬起,像温泉般不冷不热地看着宝玉,疑惑地问:“我又没惹他,他为何要打死我?”
“因为大老爷欠了他钱,也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条狼,狼吃小兔子,需要理由吗?”宝玉在温吞的迎春面前,总觉得自己是个特雷厉风行的人,说的话都显得霸气十足,充满男人的力量。
“大老爷欠了钱,我也还不起钱,又能怎么办,哎,随他去吧。”迎春重新执了棋子,低下头,蹙眉沉思。
宝玉坐在她对面,对着这位温柔沉默的姐姐,万念俱灰。
茗烟端来一碗蛋羹,笑着说:“爷,还是我来喂吧。”
小黑:“我不要他喂,他身上臭。”
小白:“哪来的臭男人,我宁愿饿死,也不愿让他抱一刻钟的。”
宝玉接过碗,朝茗烟摆摆手:“小兔子认生,还是我来喂吧。对了,怎么这么快就炖好了?”
茗烟绽出一个贼笑:“二爷别管了,反正不管是谁的,也得紧让着二爷这边用。”
远处小厨房响起丫头婆子的吵弄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有东西的碎裂声。
小黑:“嘿嘿,那个帮娘洗澡的老婆婆被打败了。”
小白:“死老婆子活该,杀母之仇,现世报了。”
这两只雪灵兔,听力比自己做小兔子时还要敏锐,这离了两个院子的距离,它们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小丫头匆匆跑过来,没人样地大喊着:“你们大家都来,司棋姐姐喊呢。”
二姑娘房的丫头们撒腿就跑,只留下孤伶伶的小姐在亭子里喝着凉茶,下着残棋。
茗烟看了眼二姑娘,有点心虚地朝宝玉求助,这抢人东西,竟然会被人当场抓个正着,这让他对自己的贼机灵有点打击。
宝玉看了眼喝着冷茶心思沉浸在棋盘上的迎春,叹口气道:“无妨,随她们去吧。”
小白:“弟弟,我们快吃,要在她们来之前,把证据消灭干净。”
小黑一把从宝玉手里夺过碗,没过三秒,干干净净,比唰了三遍还亮堂。
茗烟夺过碗,啪,扔到了花丛里。
司棋气势汹汹地带领着众丫头往这走,嘴里还骂着:“这死老婆子,肯定是她偷吃了,还犟,活该被撕嘴。”
看着余威尚存的丫头们,宝玉识趣地抱着小兔子往回走,怕兔子兄弟伤心,还特意地绕过了那个小厨房。
兔子乍离开母亲,很粘人,到了晚上授课时间,宝玉也不得不抱着它们来到书房。
“咦,石瑛也喜欢小兔子啊。”朱先生一进门,看到小兔子,便笑道。
听到“也”这个字,一下子又把宝玉拉回到元辰在那些温柔的月夜,抱着自己变成的小兔子坐在树下,听朱先生讲课的美好时光,几乎是无意识的,他的手做出了和元辰一样的撸兔子毛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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