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其实,我和有容的婚约其实早就作废了。”长生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和你说这些有些奇怪?”
落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说她早知道了吗?说她不觉得奇怪,因为现在皇上要赐婚了吗?
于是她只是摇了摇头,安静地等待着。
“我和有容之间,并无儿女私情,所以,废掉婚约是最好的选择。”
长生也在犹豫,他可以告诉落落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她吗?小姑娘不记得以前的他,不记得以前那些喜欢,他现在说自己喜欢她,落落能接受吗?会不会,吓到她?甚至,适得其反?
在这安静地夜里,落落的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
长生不知道的是,如今在落落这里,他所有的话,全都是为了所谓的大局为重,为了肩负起教宗的责任,为了承担对陈氏皇族的责任。因此,只能忍痛放弃婚约,违心说自己不喜欢有容。
落落并没有讨厌这样的长生,只是觉得心疼而已。她的先生为了大局,连自己的感情都要牺牲掉。
还没等他想好,落落反倒是先开了口,“母后以前对我说过,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先生和徐姐姐都是很厉害的人,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其实,”小姑娘歪着脑袋笑着看他,有些不好意思,“落落也很喜欢先生的。”
长生不可置信地看着落落,她刚刚说,她喜欢他?
落落没给长生说话的机会,“在落落眼里,先生就像父皇和金叔叔一样,很疼我,保护我,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会救我。”
长生眼里的光随着落落的话渐渐熄灭,他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对于落落来说,我是这样的吗?”
“嗯,先生就像落落的长辈一样,所以,我很喜欢先生,也很尊重先生,就像对父皇和金叔叔那样。”
长生低下头,自嘲地扯起嘴角,是啊,落落自从失忆后到现在,虽然接受了他是她的先生的事实,却一直对他谦恭有礼,刻意疏远,不再有半分往日的亲密。
如今,她只是把他当做先生而已,再无其他。
落落还继续地说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就是先生,而且,永远都是先生。”
长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她,“我只会是落落的先生吗?如果,我不想再做你的先生了呢?”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继而很是坚定,“先生当然只是落落的先生。如果先生真地不要我这个徒弟了,那落落也会一直把你当做先生来看待和尊重的,不会变的。”
落落说者有意,长生听者有心,“先生当然只是落落的先生”。既已如此,又能如何?
长生的一颗心终于沉到了谷底,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他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来的话,否则,会给落落造成多大的困扰,她一定会觉得,他疯了吧。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可以不用再奢望什么了。
他抬起手点上落落的额头,“我也很喜欢落落,很喜欢。”
小姑娘笑得没有城府,“因为,我是先生的徒弟嘛。”
长生收回手,狠狠地握成拳,低下头,红着眼眶勉强笑了笑,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而那一瞬间,落落抬起头看着夜空,星光的照耀下,眼睛里是一片水光。
那晚,落落回到房间后,关上门的一刹那,忍了一晚的情绪终于成了再也止不住的眼泪。
她怕听到那些话,怕长生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继续说谎,口是心非地划清界限,摆明了位置,不留任何机会。是伤心的,可是,却也是高兴的。她想,她终于没成为长生感情的阻碍,这就够了。
而那晚的长生明白了什么叫来不及,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自作自受。曾几何时,他说过,他只会做她的先生。时至今日,他终于只能她的先生。
他终于说出了那一句“我喜欢”。
即使那个小姑娘没有听懂,可他懂。现在的她当他是先生,只是先生,那他就做个先生吧,只做个先生,彼此间还有牵扯,总好过是陌生人的关系。
长生总以为有这些违背本心的事,落落不懂得,也不会做。她永远都是那个听从本心的小姑娘,偶尔任性妄为,却始终真实,不会伪装。
可是他忘了,落落不仅是落落,还是生在帝王家的白落衡。对于很多事,她或许远比长生要通彻灵透得多。就像,所谓的大局为重,所谓的口是心非,所谓的假戏真做,所谓的言不由衷。
所有的这些,她不是不懂得,不是不会做,只是愿不愿意做而已。只是未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竟然全都用在了长生身上。
当日,为了救长生一命,她舍弃了自己的记忆;今时,为了成全长生的感情,她再演一场戏。在一室黑暗里,落落仰起了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一直流着。她终于放弃,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想着,可以了,可以离开了。
第二日,长生早早地进了宫去见余人。
听罢,余人想了想低声问道:“不再试试吗?”
长生笑着摇了摇头:“师兄,就这样吧。至少,我还是她的先生。”想了想,才终于艰难开口,“师兄,你放心,即使有朝一日,落落与天海胜雪在一起,他们也不会为天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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