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学究在茶楼里大放厥词,直呼人心不古,摇头晃脑的,仿佛受了多大的辱没似的。
旁边一个年轻人听了,嗤笑:“这是从哪个古董街里爬出来的老古董?到现在还在死守着那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破规矩么?”
他身旁的友人同样哈哈大笑不止,一人道:“我说老人家,您老之前不是咱们京城人吧?否则您老也说不了方才那样的话来。京城里谁不知道,当年,出身金陵的都太尉统制县伯的王家,便是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荣。听说那王家的女子,大字不识几个,只粗略学了些看账理家的本事,结果如何?单只看当年荣国府二房太太的所做所为便知其中不妥,那王氏,竟是狗胆包天到去放印子钱,竟是欲置夫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另一人道:“依我看,让女子们参与到‘中秋诗会’中来,是一件极好的事儿,更何况,布告上可写得明明白白的,男女间各自的诗作品评、排名并不在一处,你大可放心。”
被这么多人一齐挤兑,那位似乎是初次入京的老者只臊得脸红如关公,恨不得地上立时有一条缝能让他钻进去,遮一遮羞才好。当下茶也不喝了,起身匆忙掩面而逃。
四周茶客投来的视线,让老者仿如被人当众扒去衣裳,果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似的,勉强镇定下来,没曾想,才刚走到柜台前,便被茶馆小二拉住了,“先生,您老还没付账呢。咱们家小本生意,慨不赊欠。”
这一下,更是让老者无地自容,匆匆丢下一块银角子,连往日会账时常说的那句“不必找”了的话也忘记了,急步窜出了茶馆。身后传来的哄笑声,和议论声,老者只当充耳不闻,再不离开这里,他怕自己会当场羞死在这里。
林陌和徒阡今日无事,难得悠闲的出来闲逛,此时就在这间茶馆里歇脚,正好把方才的那一幕看在了眼里。
“这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我怎么没在京城见到过他?”
这老者的性格颇为一言难尽,如果是京城附近的人,林陌应该不会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无。说来,以林陌的记忆力,以及他自己和徒阡的身分,他对京城附近,十里八乡的,不说十分熟悉,那些个性异于常人的人,他都是会特意去记的,甚至,徒阡的手上还有一本《京城以及周边地区特殊人群资料》,这份资料,还是林陌和他的手下们,亲自制订的呢。
当初,徒阡偶然将这份资料在当今面前展示时,当今惊为天人,徒阡差点没能保住这份他家阿陌亲自给他整理的资料,最后还是徒阡答应出借给户部户籍衙门的人重抄一份,当今才算是放过了这份资料。便是如今,当今偶尔想起这事来,还是会对徒阡的吝啬进行口头上的笞挞。
然而,徒王爷内心毫无波动,这是阿陌亲手给他整理的东西,他爱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直接把原件给献出去?因而,面对当今的喋喋不休,徒阡秉持着左耳进右耳出,充耳不闻的态度,直把当今气了个倒仰。
然而,徒王爷内心毫无波动,这是阿陌亲手给他整理的东西,他爱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直接把原件给献出去?因而,面对当今的喋喋不休,徒阡秉持着左耳进右耳出,充耳不闻的态度,直把当今气了个倒仰。
既然眼前之人林陌不认识,那么,显然的,那人就不会是京城附近的人。
这个问题,连徒阡也回答不了他,徒阡的眼神往后扫去,小太监刘宁立即上前一步,替两位主子解惑。
“这人是昨儿城门落锁前进城的,如今住在客栈里,说是来参加‘中秋赛诗灯会’会,小的们昨天连夜去查了下,才知道这人原是从东北那方向过来的,带了好些东北的特产,预备往南面去的,路上偶然听说京城举办诗会之事,这才转到京城来的。”
林陌点了点头,他就说嘛,如果是京城的人,哪怕只是在京城生活三个月以上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当年王家教女的家规的。
感谢林妹妹和云状元这些年来对女子学堂所做出的贡献吧。同样的,也要感谢王夫人当年以身示范,亲情演绎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一死”。
自从出了王夫人和贾家二房的事情后,京城八成以上的有识之家,忽然就开始注重起女孩儿们的教育问题来了。至少,自家将要与人联姻的孩子,不能是目无王法的傻大胆。
嫁女儿的,除非是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否则,谁都不愿意看到两家人因为儿女姻缘而反目成仇;娶媳妇的,总是睁大了双眼,调查了又调查,就怕一个不谨慎,替家里挑个搅家精回来,那样整个家族都要不得安宁了。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的契约,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来的。
几年来,林黛玉的女子学堂可算是大大的风光了一把,每年招收的女学生都会比前一年的人数增加不少,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黛玉一听说将要举办“中秋赛诗灯会”的消息,立即赶来寻林陌提意见的原因。同时,也正是因为那么个原因,京城民众对女子也能参与“中秋赛诗灯会”的事情,接受度那么高了。
而刚才那老者,事先没弄明白情况,就在那里大放厥词,可不就被人群起而针对了么?
虽说“中秋赛诗灯会”是个新鲜玩意儿,只从名称上来看,就能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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