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母的干预下,王氏偷盗夫家之财的事情还是被压下来了。
对久居京城的人而言,荣国府内里如何,他们多少心里有数。
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和贾家联络有亲的人家?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事情闹将出来,引得京城沸沸扬扬又是另一回事了。
时人讲究胳膊折了往袖子里面藏,家丑不外扬,之前的贾家大房也是这么做的,都被亲娘和亲兄弟给挤兑到马房旁边去了,几十年了,也没见他说什么。是什么原因让贾赦这位荣国府的袭爵之人,在隐忍了如此多年之后,竟不愿意再忍,宁可闹得满城皆知也在所不惜?
各种说法很快就充斥了整个京城。
这事一出,贾政这般爱惜脸面的人,如何敢踏出荣国府一步?更让他气愤的是,第二天一早,贾赦竟是真的带着人闯进了荣禧堂,美其名曰:盯着他搬家。
让贾政吃惊的是,贾赦带来的人,都是当年两代荣国公的亲兵的后人们。
也只有贾赦这位荣国府的正经继承人才能使唤得动这些人了。
一看见这些人,贾政只觉得后背发凉,想起当年被贾代善押着习武的时候,被那些亲兵们支配的恐惧,只觉得全身哪哪儿都疼。
贾母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气着了,这一回是真的病了。
贾政能够在荣国府里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倚仗没有了。在贾赦的强硬态度下,在舆论的逼迫下,不得不灰溜溜的收拾东西,带着王夫人和两个姨娘,就准备搬离荣国府。
然而,在离开荣国府之前,异变突生。
“昨儿我让人清点了一下公库,发现很多早年存放在公库里的物件,以及御赐之物报失或报损,鉴于弟妹的前科,我觉得应该查一下弟妹的私库,我这也是为了弟妹的名声好,毕竟有了之前的事情,有些事情还是摊开来说的好,省得让别人误会了弟妹,二弟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政气得直哆嗦,王氏到底是他的发妻,两人成亲几十年,都已经是当祖父母的人了,夫妻一体,贾赦的这个做法,又何尝不是在打贾政的脸呢?他能乐意了才怪了。
“兄长,王氏是个妇人,你想让谁去搜查王氏的私库!”贾政胸口起伏,咬牙切齿,可见是气得狠了。
“贾二老爷觉得,本宫如何?”门口传来德阳长公主的声音,“本宫也是很好奇,为何当年本宫给淑娟添妆用的翡翠送子观音像,竟然会在王氏的多宝阁上摆着!”
淑娟者,贾赦原配发妻张氏也。
一听这声音,王夫人的脸一瞬间苍白如纸,她突然想起来了,当年那张氏和这位长公主还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
对了,顺天府尹的夫人张氏,和那张淑娟,是堂姊妹!
一向对无关紧要的事情置之事外的德阳长公主都被贾赦给请出来了,贾政又能如何?
这位德阳长公主最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最是公正不过的了,既是这位亲至,王夫人再如何不愿意,也只能打开私库,由着德阳长公主下去查看。
看着消失在私库里的背影,王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绝望,她知道,今天过后,京城怕是再无贾王氏了。
果然,不多时,下到私库的几人,便发现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来。
抓着几张放印子钱的凭证,贾赦看向贾政:“呵呵,老二,你看看你娶的好婆娘!将御赐之物据为已有还倒罢了,她竟然放印子钱!当日琏儿媳妇同我说起这件事时,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的好二弟,你总说自己是读书人,最是君子端方,你且告诉我,这印子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沾手的吗?!
她王氏倒是打的好算盘,她放的印子钱,打着荣国府的旗号,银子一分到不了我的手上,万一将来事情败露了,我这个荣国府的袭爵人却要替她背上这个锅!
还有这个!政老二,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贾家在金陵祖地那边置办下的祭田!她王氏,竟然把祭田卖了!这是要绝了我贾家的后路啊!
谁说王家女儿不识字,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依我看,她王氏精明着呢!”
把那几张放印子钱的凭证甩到贾政的脸上,不等贾政说什么,拽着他的手又到了一处箱笼旁边,指着箱笼外头贴着的“甄府”字样的封条,恨声道:“几个月前,甄家被抄,全族下狱,罪名是什么,你贾存周应该还记得吧?是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十恶不赦!旁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你的媳妇倒好,私下里收了他们的家财!这可是犯官家财!她的胆子真是恁大!砍头的事也敢掺和!真真不负她年轻时,脂粉英雄的名头!”
贾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人!
想起来自家里还有个王家出身的儿媳妇,顿时冷汗都出来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贾赦决定,回去后一定要让贾琏多加管教王熙凤,可不能再弄出来个败家的玩意儿了。
打定了主意,贾赦立即吩咐让人去请来顺天府尹,打算把事情再闹大几分,反正他的名声,在某些人的刻意为之之下,早已经臭不可闻了,也不在乎更坏一些。
谁知道贾母听到荣禧堂里的动静,拖着虚弱的身子,让人抬着过来了,正好听到贾赦一叠声让人去请顺天府尹的话,拼了老命,死死的拦住了有如原地爆、炸的贾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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