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算盘打的叮咚响,可惜在眼前的是能设计三界众生的前任司法天神二郎神杨戬,只一眼,就洞悉了七分来意。
可就算洞悉了又如何,他自己不也是深掐血浓于水的亲情之中?
这具身躯能骂他千渣万宰,唯一不能说的便是孝。
杨戬唇畔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意,再一次揉揉跳动的胸膛。这里散发着本身的喜悦竟是如此的真切,又如此的脆弱。
“你啊~”贾母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你如今得罪了王爷,虽然咱们老爷在皇上眼前还有一些薄面,但终究疏不间亲,他疼的还是自家孩子,现在老二正四处往老亲跟前疏通,给我们荣国府挽回一分薄面。”贾母抿口茶,润润嗓子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你不爱着家,喜欢热闹,要是拘在家里也生怨,去庄子里散散心,也休养休养,待此事风波平静了再回来!”
虽是问询的话语,但是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命令。
话音刚落,清雅面露不忿。欺人太甚!对待家主竟然就像打发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一般。正准备拼一回忤逆之罪,便听得自家老爷开了口,“恭敬不如从命,太太。”
杨戬对其背后的花花肠子没什么兴趣探索,只忖着待自己养好身子,教养原主子女,也算全自己愧疚之心。
至于这荣国府家业,就当十月怀胎的报酬吧。
略命人收拾了一番行李,杨戬选了一山清水秀的山庄,精心的疗养起来。不知是不是因自己夺舍的缘故,这具身躯原本不过是摔下楼砸到了脑袋,但是却五脏六腑全部损伤,若不是贾赦私房丰厚,他都不知自己能否日日人参吊命。
在养伤期间,唯一能让他宽慰的便是原主的嫡子贾琏。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中涌出的喜悦比昔年自己知晓有一个外甥还要来得开心,发自肺腑,不参杂一丝忧虑的开心。
那一日,车队缓缓来到山庄,他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入内堂,还未走到便听掌管物拾赖嬷嬷来报,大口大口喘气:“大老爷,奴婢带人搬箱之时发觉紫檀木箱里您钟爱的钧窑花瓶碎了。”
杨戬默然。原主极爱古物,几乎行不离手,但面观赖嬷嬷之色,竟带着一丝窃喜与推诿,旋即眼睫一扫,波澜不惊道:“继续说。”
赖嬷嬷心头一紧,看见“贾赦”扫过来的视线,不由一颤。她奉贾母之命,特意跟随大老爷前来料理琐碎之事。今日在命人搬箱的时候,看见一车车的古玩,习惯性的想”报废“几年。正巧,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给了她借口。
“大老爷还望您千万不要动怒,琏哥儿也是一片孝子纯心,他竟然躲在箱子里来探望您呢~”边说,赖嬷嬷弯下腰掏出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琏哥儿?”杨戬一顿,脑海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待到人来到跟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惊恐害怕倔强与眼底遮盖不住的期待,心中不其然一疼。
这个孩子,生而丧母,被原主不喜,又因原身自己怯弱还抱着一丝养在贾母身边,教养多了也就跟老二一般被贾母喜爱的念头,父子两人之间相处极少。
贾琏双目炯炯的盯着“贾赦”,一副不服的模样,他来之前听见赖嬷嬷的惊呼。可是他明明没有摔碎花瓶。若是等会儿真被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一顿,那他再也不要父亲,不找父亲了。
他喜欢二叔二婶对他和蔼可亲,但通过对比还是能发觉他们之间对他与对待珠大哥与元春姐姐的区别,他又不傻。纵然表面上和睦融融,可私下丫鬟嚼舌头也能让他稍微懂一些道理。
他想要父亲,即便父亲对他不喜。
正如同此事一般,父亲惹下大祸,他想来看看父亲,却被二婶说一些有这样一个坏了品性的父亲对他日后仕途有碍,还是趁早学一些庶务管家为好。他想见见父亲,父子好好私下谈一番,却不料听闻祖母雷厉风行的送父亲离开。
他已经没了母亲,若是再没了父亲,岂不是众矢之的?
于是,他偷偷的躲进用来装衣物的箱子,来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从未怎么出过府门的他不知这路竟然如此颠簸,让他上吐下泻,好不难受。本就万分委屈,再一下马车,竟听得如此污蔑,再看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父亲”,贾琏眼泪不知不觉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杨戬一见这架势,饶是他平日再冷峻如今也不禁软了心肠,小心翼翼的安慰着,“琏儿,莫哭,乖,我给你变……”话语一顿,杨戬不禁黯然,自己当年下凡初见沉香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如今,那个孩子已经成长,他也该放下念想。
好好哄这个孩子,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能一眼见底的孩子,大抵经历过丑恶的黑暗,才会对纯真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恋。
“父亲?”贾琏哭声一顿,望着俯身给他擦泪的“父亲”,不见了往日的疾言厉色,眼眸里闪着慈爱的光芒,就像二婶他们对待珠大哥哥一般,让人忍不住羡慕,不可置信的揉揉眼,忍不住又呼唤了一声,“父亲~”
“嗯。”杨戬笑笑,刚想开口调侃一句“小花猫”,在一旁的赖嬷嬷却兀自开口插了一句话,悲恸万分:“琏哥儿,大老爷如今还病着,不可劳神过多,你今日如此儿戏的跌破众人眼球做些旁门左道钻箱子之事,可堪为孝子之状?不仅让大老爷,也让老太太忧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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