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扫过堆在床脚的一整袋空玻璃酒瓶和地上已经干涸的痕迹,因为醉酒而迟钝的的大脑慢慢地恢复了运转。
她模糊地想起自己昨天和布鲁斯提出分手后, 冲动地买了一大袋酒回到酒店里, 只是第一瓶酒见底后,她大脑就断了片。在朦朦胧胧间, 仿佛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伊莉莎似乎大梦了一场, 梦境中, 童年的场景和昨日病房门口的情景不断地交错, 克里斯多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成了伊莉莎梦境中最深的梦魇。她的面前时而闪现出查尔斯愤怒的面容, 斥责她是导致克里斯多倒下的罪魁祸首;时而最初的噩梦朝着她露出了狰狞的面貌,克里斯多在她葬礼上没有来由倒下的场景在眼前反复重现……
她的眼前闪过许多人,每个人的面容上都是愤怒失望的神情, 一根根手指头从看不清面容的虚空中,自四面八方对准她直直地刺过来,逼得伊莉莎没有丝毫回转的空隙。嘈杂的指责声交杂在一起,充斥着伊莉莎的耳朵,她只能抱着头,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小声啜泣着。黑色披风的一角在她面前飘过,但伊莉莎扭头时只能瞥见一个无声离开的黑色身影,下一刻无数的手指头就堵上了她彷徨的视线。
在这样的时刻,有一道声音反复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你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这道声音像是一道光,驱散了眼前的阴霾。渐渐地,这道声音越来越大,慢慢压过了指责的声音,一阵白光过后,面前深沉的黑暗连带着那些叱责的声音像潮水一样褪去。
想到这一层,伊莉莎落在棕发男子侧脸上的目光不禁柔和了几分。
或许是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道视线,床边的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在伊莉莎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
扭头看见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望着自己微笑的金发女子,托尼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举起手,“呦,早上好,伊莉莎。”却没有向伊莉莎解释自己究竟为什么出现在她的酒店房间里。
伊莉莎也没有追问,只是看着托尼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早安,托尼……斯塔克先生。”
在互相道过“早安”后,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忽略过托尼没有提前告知就来到巴尔的摩市这件事。
就在托尼带上帽子走去门口取早餐的的时候,伊莉莎坐在餐桌边上,打开手机看见昨晚的通话记录,了然地挑了下眉毛。
草莓舒芙蕾被盛在小巧的白瓷盘里,银制小勺轻轻往下一压,蓬松的蛋糕上就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粉色的草莓酱与淡黄色的蛋糕分割清晰,放进嘴里后不多时就只剩下了轻轻浅浅的甜和淡淡的鸡蛋香。
“伊莉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听见托尼的这句问话,伊莉莎拿到半空中的手猛地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将蛋糕放进嘴中,绵绵轻轻的质感留在舌尖,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美味。
伊莉莎已经猜到昨天晚上她醉酒的时候,托尼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面对他的问题,伊莉莎一时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醉酒的逃避之后,在托尼的逼问下,伊莉莎还是不得不直面这个残酷的问题。
“我准备怎么做……”伊莉莎喃喃地开口,手中的小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桌面上,“你也觉得,是因为我的能力让克里斯多病倒的吗?”
“不是我认为,而是根据数据显示,这或许是现阶段来看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托尼冷静地说道,略微顿了顿,语气一时压抑下来,“我父母在一场车祸中离开,那场车祸疑点重重,我能够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但我始终没有办法接触到当时的真相。那个时候的我,甚至没有办法在他们离开后第一时间面对来自外界的压力,而等到我终于有能力了,那时候的疑点也被人为地抹除了。”
“伊莉莎,你比我幸运,至少现在你还有抓住时机的机会。”
伊莉莎看着面前将自己曾经的伤口直白剖出的男子,想到托尼父母死亡的真相,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在一阵沉默之后,伊莉莎深呼吸了一次,直视着托尼真诚的眼睛,郑重地点了下头,“我会配合研究的。”
她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补充道,“只要能够让克里斯多好转,无论需要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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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的摩市,医院里。
伊莉莎按照和以往一样的时间来到病房里,查尔斯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平静地对着伊莉莎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伊莉莎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黯然,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立刻走进病房,而是朝边上稍稍一闪身,露出站在自己身后的托尼。
查尔斯几乎立刻就绷紧了身体,控制着轮椅对准了托尼的方向。
在查尔斯隐隐带着警惕的目光下,托尼平静地开口,一向玩世不恭的面容上此时却露出了沉稳严肃的神色,“我想有一件事情需要和泽维尔先生商量。”
……
在查尔斯和托尼离开病房之后,伊莉莎坐在床边,凝视着克里斯多的面容。她好像只是沉沉地睡了一觉,陷入在没有痛苦的梦境中。
伊莉莎伸出手,将克里斯多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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