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次的见面虽然已经没甚印象了,但唯独记得那人是个威严的人。反正是个不敢把眼睛往他身上瞥的人。
祖母似乎对这桩婚事并不是很热衷。问起原因,我才得知白琦荣一郎还未成家。次子越过长子先成家,似乎不大可能。
“不过若是先订婚倒也无妨,你年岁还小些,可再留几年。到那时,荣一郎或许也就成婚了。”
祖母以为我在担忧这件事,于是便这么安慰。
“何况,据你父亲所说,信一郎已经分家单过。所以你也尽可以放松。”
这么说来,这桩婚姻貌似也挺好。不过看祖母的表情,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几日后,父亲与我说要去京都谈桩生意,顺便去拜访下野屋家。把我也带去,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以及未婚夫。
我自然没有意见。
临行前,乳母特意嘱咐我,见了面后要端庄淑女。多说些吉祥话,比如“祝下野屋生意兴隆”之类的话。
我自认为还是端庄淑女的。
不过可能是小时候上过树,和人斗过蝈蝈,所以在大人们眼里,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所以一路上,父亲对我表示很忧心。
我觉得父亲还没有祖父和祖母开明。
小时候定的娃娃亲取消后,父亲甚至还想伸手打我,要不是祖父祖母拦着,我估计得哭死。不过想想也是,那桩娃娃亲是已逝的母亲定下的,所以父亲大抵是责怪我的。
其实这个年代,娃娃亲啊,老夫少妻什么的,是很平常的。沢田家也并没有一定要有一个儿子继承家业的想法。所以我这个独女,即使嫁出去也能将家业发扬光大。当然最好还是嫁一个会做生意的。如此一来,夫妻合作经商,倒也是件好事。
父亲大概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所以选择对象直接舍去了商人家的长子。次子的话,无论是嫁还是入赘,都有选择的余地。
到达京都后,父亲特意嘱咐我少说话。我觉得他对我似乎有那么些误解,毕竟我自认为不是个话多的人。
而且走路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我寻思着,还得匀速?
总而言之,踏上京都的土地后,父亲对我的要求忽然就增多了。他是真的很看重白琦家啊。
事实上,我到达白琦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白琦信一郎。
白琦信一郎的兄长白琦荣一郎说,他去接朋友去了。他的几个朋友打算在日本落地生根,所以就由他这个东道主出面去迎接。
“诶……是吗。”
轻掩住嘴角,我看了眼面容严肃的白琦荣一郎。在某种角度下,我觉得他跟谕吉兄挺像的。
“信一郎先生,对朋友真好啊。”
不过看白琦荣一郎的样子,似乎对信一郎的几个朋友并不是很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反感。
我探试着问了一下,白琦荣一郎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是几个外国人。”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我就明白了荣一郎话里的意思。
黑船打开了日本的国门,六年前又被迫签订了《神奈川条约》,若是说对外国人有恨意,也说的上来。可虽不知道白琦家为何会送白琦信一郎出国,不过由此可见,白琦家应该也不是拘泥于传统之人。
可看白琦荣一郎的样子,我又觉得他当初应该很反对自己的弟弟出国的吧?
不过这些事就不是我该知道的了。再问下去,未免会让人有些反感。
“宁宁小姐,虽说信一郎已经分家单过,但白琦家的生意,依然会有我和他共同经营。”
在回去的时候,白琦荣一郎忽然对我这么说。
我不大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即使想问,也没有机会了。因为白琦信一郎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朋友。
便是在这时,我认识了这个时代的丈夫——泽田家康。
这一行人里面,真正谈得上朋友的,应该只有朝利雨月。因为他本就是个日本人,据说当初听闻在意大利的好友有难,所以便卖了自己钟爱的乐器,买了武器凑足了旅费去了意大利帮助自己的好友。
听起来很仗义吧……
“这就是信一郎……先生吗?”
我微笑着看向白琦荣一郎。
白琦信一郎比我想象的年轻,大概二十来岁吧。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西式的奔放。
白琦荣一郎整张脸都黑了。
“信一郎!不是说好今日见沢田老爷的吗!”
穿着西服的白琦信一郎嬉皮笑脸道:“可我觉得荣一郎哥哥比我更合适呢。”
说着,他看了我和白琦荣一郎一眼,我用扇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老实说,我不是很擅长应对这样性格的人。
“是沢田家的宁宁小姐吗?”
白琦信一郎微表歉意地对我说:“很抱歉,这桩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我合了合眼,视线望向他身后一群面露尴尬之色的人,轻道了一声:“是吗。”
“白琦家的二少爷在国外呆了多久呢?”
“诶?”
白琦信一郎愣了愣,道:“四年。”
我点了点头,目露了然之色。
“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过看样子也学了不少的洋货……”
我微笑着对白琦荣一郎说:“荣一郎先生,我们回去吧,父亲大概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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