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一向不好，生产之后熬到油尽灯枯就往了。”史老夫人叹了一口吻，她从前对这个大儿媳妇是有诸多不满的，只是如今尘回尘，土回土，抱怨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张芮见此也不好再多提，便问起湘云来：“你怎么没留在自己身边照顾着呢？也好有个念想。”
史老夫人摇头，道：“留在我这老太婆身边养几年有什么用呢？我又活不了几年，不如留在李氏那里，养大的好歹有些情绪。”
张芮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颓唐道：“做甚么要说这样的话，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紧要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都能熬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如早早就往了呢！”
“您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可不爱听。”
史老夫人见她几十岁的人了，还耍起性格，无奈的笑了起来，“我不如你想得开，你倒要开开心心的活着，也能让我多些欣慰。”
张芮还要说什么，就被抱着孩子进来的李氏打断，李氏把孩子放在榻上，笑着说：“那我就往弟妹那里帮着招待侄女们，晚些再来接湘云回往。”
史老夫人点点头，李氏出往后才指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的史湘云对小姑子道：“她娘固然没给老大留下香火，但是这孩子没遗传她娘的病弱身子，我也算满足了。”
张芮凑近了看，笑着说：“像我那大侄子，将来样貌不会差的。”
“我那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虽说都有些小算盘，但人都不算坏，所以我才放心让她们照顾湘云，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就当替我看顾一二。”说着，拉开一个抽屉，拿出哥六寸大小的檀木盒子，道：“这是她娘的嫁妆银子，我自己也添了些银票进往，你帮她收着，以后她出嫁了给她就是。”
“这……不让侄媳妇收着？”
“她娘的嫁妆等到湘云成亲，得糟践大半，我就把一些易损毁的卖了，账本和钱都在里面。”说完在盒子上敲了两下，道：“我也不是不信任李氏收着，但还是那句话，她固然不坏，但人都有私心，这样更妥当一些。”
张芮心说她难道还能预感贾母长寿是咋的，不过这话没有说出口，而是点头道：“既然嫂子信任我，那我就帮湘云先收着。”
不过随即又笑道：“您这样给我个盒子，就不怕侄媳妇她们对您有不满了？”
“我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们这里是银票她们也不敢有牢骚。”卫老夫人人固然瘦弱，但是说话的语气是一点儿也不虚，甚至还责备起小姑子：“也就是你，把儿媳妇都纵得没上没下的。”
张芮耸耸肩，也不往反驳，反正很多事情观念不一样基础是无解的，没必要争辩，就连她自己也不断定到底谁是正确的。
第94章 生子
不过既然嫂子这么直接, 张芮拿起盒子笑着问：“那嫂子您不介意我核对一下吧？当着您的面确认应当比回往之后再确认更清楚一些吧？”
“随你。”
既然嫂子批准了, 张芮便把盒子递给鸳鸯和珍珠, 两个人便坐到偏厅往确认盒子里的银钱数目。
由于小姑子过来心情很好的史老夫人,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卫宜安那个小丫头倒是比她娘看着大气一些。”
“实在贾攸这些年在卫家熏陶的也很不错了, 只是您没见着。”
“你倒是忘了她当初不知好歹了。”
张芮摊手,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我何必跟一个走了的人计较。”
卫老夫人这些年冷眼看着贾家的境况一日好过一日, 心里对小姑子这些年的宽容是认可的, 所以也没有数落她，而是收起另一个人：“那个卫若兰在荣国府长大，婚事是你做主吗？”
张芮点点头, 道：“是, 我让卫老夫人给我写了亲笔信, 把两个孩子的婚事交由我来办。”
“那你感到把湘云和他配在一起如何？你教导的孩子我是放心的, 论家世两个人也算相配, 关系上又是亲上加亲, 你感到怎么样？”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被嫂子忽然的话弄得一惊，张芮咳了一声才警惕的回道：“这两个孩子都还是奶娃娃呢, 您怎么这么早提起婚事了？”
“我也不想，只是我不知道活到……”
张芮一听她又说起这话, 连忙喊“停”, 打断她的话，“你就不能心情愉悦一些，为何总说这样的话, 您再说我可赌气了！”
“好好，我不说，我就是想着，这两个孩子都是命苦的，若是能够在一起没准儿也相合，才问你一问。”
“那我也跟您实话实说。”张芮认真的说：“我虽说抚养他长大，但是还有宜安在，我想着日后若兰的婚事还是要经过宜安的批准才好，再说……两个孩子将来长成什么样子都还不必定，总要两个人确实性格合得来才好。”
知道小姑子实在是担心湘云将来的性子不知道行不行，史老夫人也没赌气，只是叹道：“你说的也对，我就是太急切了。”
张芮见不得她神情沮丧，便宽慰道：“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两个孩子真的合得来，我当然是愿意玉成的，只是您也知道，这未来的事，哪里说的准呢？而且您大可以放心，将来若是侄媳妇给湘云找的婚事不好，我是尽对要掺和一脚的。”
“你这么说，我是再没有什么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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