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审如何查?还要朕一一问你吗?要你脑袋是做什么用的?”徒景辰骤然怒喝。底下人等一哆嗦。
“嗯,臣以为这等蒙蔽上听之恶人,应jiāo由刑部会审。”林谨玉补了两句,道,“当严惩不怠,以正法纪!”
徒景辰冷笑,“一个小小的商人也要jiāo刑部会审?jī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要劳动刑部!你进内阁两个多月,朕不是要你来吃白饭的,写个条陈呈上来!这差事朕就jiāo给你去办!”
“是,臣遵旨。”
林谨玉是真的苦恼,他委实不愿意接手薛家这档子破事儿。他比较擅长出谋划策,实际操作总有些心慈手软,关键是薛家肯定会涉及荣国府,他不喜欢荣国府,也知道荣国府最后是要倒大霉的。不过,荣国府不能倒在他手上,否则日后人家说起来,哈,林谨玉把自个儿亲舅舅家给抄了。天哪,这是啥名声啊。他以后都不用混了。
内阁议事毕,林谨玉苦巴着一张脸往外走,王子腾走近几步,温声道,“林学士头一遭当差,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是啊。”林谨玉说话都没啥神采,眼珠看向王子腾儒雅的脸道,“大人有话想要嘱咐于我?”
王子腾笑着摇头,望着林谨玉叹息,“蟠儿不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们原不该来京都的。一家子安安稳稳的在金陵度日,也有族人扶持。京都居,大不易,经此劫,亦非坏事。”
“可惜这世上有多少人如大人这般清明透彻。”林谨玉叹道,“我都觉得要呆不下去了。”
王子腾笑,“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回,以后做惯了做熟了,心便安了。”
林谨玉垂眸一笑。
王子腾坐车刚到家门口,门房便过来禀报:薛太太薛大姑娘来了。王子腾顿时十分头痛,自从林谨玉往内阁当差,七八个老臣没有不头痛的,不是说林谨玉不好,而是他太好了,知情识趣殷勤小意见识手段,都把自家孩子比得泥猪癞狗一般,所以,老臣们不咋喜欢他。
薛家那些糟心事,王子腾早就知道了。好不好的还落到林谨玉手里审讯,求情都张不开嘴。
王夫人史氏听仆从说王子腾回来了,便请小姑子侄女稍侯,她过去伺候。服侍着丈夫梳洗,换过家常衣裳,史氏方说了薛家母女来求情的事。
王子腾“嗯”了一声,“请她们过来吧。”
史氏下去吩咐,不一会儿,薛姨妈薛宝钗红肿着眼圈儿到了,未语先泣,行了礼,史氏请她们坐下说话。
薛姨妈哽咽道,“求大哥救蟠儿一命吧。”
“要说别的事,或许我还不知。”王子腾真是倦了,好事儿想不着他,凡登门必有所求,一桩赛一桩的糟心,揉着眉心道,“这件事,上午刚经了御前,圣上jiāo由林谨玉审理处置。”
薛姨妈心下绞痛,眼泪断断连连的落下,擦都擦不尽,哭道,“那个林家小子与蟠儿素来不合,这可如何是好?哪还有蟠儿的活路?大哥,看在妹妹多年守寡,就这么一个独根孽种的份儿上,求大哥救救蟠儿。”
薛宝钗亦扶着母亲扑簌簌的落泪,细声劝道,“妈,舅舅是亲舅舅,对我们如何,妈妈不知道吗?难道能不急吗?且听舅舅说怎么办吧。”
听了这话,王子腾心下冷笑,他乃颖悟通透之人,怎会听不出薛宝钗的话外之音,越发灰心起来,懒懒地说,“自上次我劝你,你不肯听从,反倒是怂勇着你姐姐到宫里请旨赐婚,惹出滔天祸事,咱们本已断绝了往来,你家的事我不欲多理。只是今天你来了,我便多说几句。林谨玉如今官居四品侍读学士,内阁行走,就是我,也要称一声林学士。这林家小子四个字,你以后尽可收起来了!”
“是,我记住了。”薛姨妈惶惶道。
“再有,你也知道以前得罪过林谨玉,如今我们同在内阁,这个情我没法去讨,明白吗?”王子腾道,“以前怎么得罪的人家,现在就去赔礼致歉,求他饶恕吧。”
薛姨妈听到哥哥不肯搭救,喉中bào出一声尖吟,猛得跪在地上,抱住王子腾的腿,大哭道,“大哥,我知道以前做了错事。求大哥救救蟠儿,救救妹妹吧。蟠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也没得活了。”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薛宝钗跟着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史氏连忙去搀扶薛姨妈,劝道,“妹妹,你大哥平日里对你们如何,谁能说出个‘不’字来?真有办法,你大哥难道还会袖手旁观不成?快快起来吧,这林大人不是荣国府的亲外甥么?妹妹去跟那边儿的老太太求一声,林大爷怎会不给这个面子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石头与水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