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笑着取出个荷包递给林谨玉,道,“你早些回来,别让娘亲跟我担心便是。出门在外,可不能像在家里这样素净,这是我绣的,给你戴吧。”
林谨玉外头嫩里面熟,哪里会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戴金项圈金手镯长命琐寄名符啥的,更不会像贾宝玉那样弄得跟画儿上的善财童子似的。
接过黛玉姐姐的荷包,青底上面绣得两条活灵活现的大金鲤鱼,林谨玉笑道,“真好看,姐姐的手艺越发好了。瞧这鱼,跟活了似的。”
“真真是贫嘴。”林黛玉歪头一笑,小小年纪已见将来的倾城之色。
林谨玉暗自想,黛玉姐姐,弟弟决不会让你去受苦的。
瞅了个huáng道吉日,林谨玉便随着家中船只,在许先生、大管家与诸多林家奴仆侍卫的陪同下,带着满满两船年货,沿江北上,去荣国府长见识。
林谨玉站在船头瞅着后头的满满的两船年货,暗自冷笑,撑死你们算了!连无依孤女的遗产都要算计,活该你们抄家呢。
“大爷,外头风大,您去舱内休息吧。”原本送年货这种事用不到大管家出马,只是今年特殊,有林谨玉跟着凑热闹,林如海和贾敏商议后,便将行事周到的大管家林忠派出去了。
林谨玉抚平颈间衣领上被chuī乱的锋毛,笑着点点头,问,“先生呢?”
“许先生在房间煮茶呢。”
“那可有口福了。”林谨玉笑着随大管家进去,船舱里烧着上等银霜炭,极暖和,因是在江面上,也不显gān燥。
许先生十分喜欢品茶,林谨玉则喜欢看人煮茶,那一道道繁琐的过程,让先生做起来便有说不出的优雅好看。盘坐在垫子上,待先生将茶水注入香杯后,做了个请了动作,微笑,“尝尝看?”此时的先生不再是课堂上严厉的夫子,侧脸低垂时,宛若清风明月的上古高士。
林谨玉拿了一杯,闻了闻,喝了。许先生问,“如何?”
“还行。”除了比惯常喝的香了些,也没别的。
许先生显然不满意弟子的敷衍,品着茶道,“对牛弹琴也就是说得你这种人。”
林谨玉改为跪坐,这样舒服很多,笑道,“我对这些不大懂,先生如此好兴致,可是等着取江心水呢。”
许先生十分满意弟子的聪慧,古人煮茶对水质极为讲究,许先生爱茶之人,自然不会错过江心水。哪知林谨玉接着说,“我觉得,这江里的东西怪不gān净的,你看沿江地界儿,人们什么涮锅洗衣都在江边儿呢。而且,”林谨玉凑近许先生,轻声道,“我看船上人的方便之物也是直接倒进江里完事儿,马桶都是在这里面洗呢。”
许先生一口茶喷到林谨玉脸上,捂着胸口咳个不停,林谨玉忙伸着小胳膊给先生顺气,又端了茶给许先生喝。
许先生直接gān呕,拂开林谨玉的手,咬牙切齿,“换白水。”
折腾了半天,许先生喝了半壶温水,又吃了几颗葡萄才好些,指着林谨玉道,“混帐东西,你成心恶心我是不是?”
“弟子哪儿敢。”林谨玉擦gān净脸上的茶水,扶先生坐到chuáng上去,狗腿得给先生捶肩,许先生半倚着chuáng头,闭着眼睛问,“你从上了船,心情便不好,为何?”
“没什么。”林谨玉的确是情绪低落,道,“父母身体不是很好,我是想出来转转,可是又担心他们。”
这chuáng是张上好的jī翅木曲尺罗汉chuáng,中间放了一张炕桌,桌上摆着茶点水果,许先生指了指炕桌儿的另一侧,“去那边儿坐。”
许先生何等老辣的眼睛,林谨玉也不能做到面无异色。原本这些事,许先生不乐意多说,又担心他小小年纪操心太过,遂道,“你家里仆人不少,怎么专门巴巴的拜托我打听你外祖父家的事?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他没听到过,不过看来许先生是知道的,那许先生跟林如海提过这些事么?林谨玉低着头,掐了颗紫葡萄在手里揉捏,点头认了,“嗯,我听别人说,外祖父家不怎么好,又不知道该不该父母说,才想亲自去看看的。”
许先生开导道,“说来说去,不过是你外祖父家,又不是你家。好不好的,不能一言论之,也不能光听外头人说。你纵是亲自看一遭怕只能看到繁花似锦,能有什么用处呢?”
当然有用,我看过再说母亲总会信几分,不会傻乎乎的拿着qiáng盗当亲人。林谨玉扬起小胖脸儿问,“那先生说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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