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你可别以为我是小气才只给二两的,这茶,世上总共也不过四五两,如今我给你二两,那已经差不多是一半了。你若是还想多要,得个三两,四两的,那不是连我这个东主都不如你多了吗?就算是那样,也未必能让你高兴,我却是肯定不高兴了......”
听刘墉模仿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何善宝先时还笑眯眯的听着,只以为是刘墉如多年之前那样在和他说笑。待听到后面,却面色一滯,刘墉这话,可不像是在说笑啊。
刘墉笑看着面露郑重之色的何善宝,也不多言,接着把话说完:“所以,小子我只能给你二两,实在是不能再多了。
气得我真想当场把他撵出去!呵呵。”
刘墉面上笑呵呵的,何善宝却是目光灼灼。正想开口说话,只是刘虎已经端着一整套茶具过来,因此,只得暂时忍耐,和刘墉一起静等着刘虎为他们二人冲茶。
看着半躬着身子站在一边,举止闲雅,仪表堂堂,熟练的为他们冲茶的刘虎,何善宝忽然道:“令孙一表人才,举止有礼,什么年纪了,如今可曾婚配?”
刘墉看了何善宝一眼,笑道:“他啊,今年十九了,虽未婚配,但已经看好了人家,只等来年他过了弱冠,就为他操办此事。”
何善宝颇为惋惜的看了刘虎一眼,道:“如此,就预先恭贺刘兄早日抱得四世孙了。”
“哈哈哈,多谢何兄,只是还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挨到那个时候呢。”刘墉灿烂的笑道。
“哪里,我观刘兄这身子骨,完全可以看见玄孙降世的,何必这样说,倒是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像刘兄这般含饴弄孙呢。”
何善宝说着,一边再次打量着刘虎。见他听得他们谈及他的终身大事,面上几无一点变化,仍旧是不急不缓的冲茶,心中不由更加满意。
确实是可惜了......
不一会,刘虎已经将茶水冲好,稳稳的倒了一杯,刘墉就迫不及待的将之送到了何善宝面前:“何兄请尝尝,看看味儿怎么样?”
如此,刘虎就将倒出的第二杯放在刘墉面前。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刘虎重新将器具摆放整齐,对着二老施了一礼,再次转身离开。
“怎么样?”见何善宝已经品了一口,刘墉笑问道。
何善宝亦是笑着回道:“味道虽轻,回味却又有一种厚重之感,仿若历经了人世繁华,彻悟了人生百态之后的一种心境。此茶倒像是为刘兄专程所制的一般,我却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好茶。”
刘墉道:“哪里是专程为我所制,据贾家小子所说,这茶他几年前就得到了,而我也是近日才得以品尝的。”
何善宝笑了笑,不欲在此道多言,因此徐徐道:“刘兄为国朝殚精竭虑几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以归家荣养,原本我是不敢再拿那些凡尘俗事来打搅刘兄的......
只是我近来实在陷入泥沼之中无法自拔,因此不得不厚颜来请教刘兄,还请刘兄看在以往同殿为臣的份上,不吝指点一二,如此不但是我之幸,亦是所有前朝旧臣之幸......”
何善宝说着,起身对刘墉躬身施了一礼,只是还没等他抬起头来,就被刘墉重新拉着坐回了位子上。又听刘墉道:“何兄实在严重了,何兄有何困惑只管说来,刘某若是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何善宝方安心坐下,道:“说来也是惭愧,自从刘兄解甲之后,留下一片大好的局面给我,原本我以为之后就算我不能比拟刘兄,能在十来年之间,将大楚的国势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至少也能保持原本的局面......谁知,八九年下来,别说赶上刘兄,改造大楚,如今就连自身,也是处于朝不保夕之态了......
如此,我才发现为政之难。
以往我跟在刘兄之后,亲眼看着刘兄闲言笑语之间就能杀伐决断,运筹帷幄,智胜千里。说了刘兄不要笑话,原本我还曾经十分艳羡刘兄呢......
缘何到了我坐在刘兄的位置上,却是一步比一步艰难?莫非,我真的不适合做首辅亲自决策,只适合做一个次辅,辅佐一个像刘兄这样睿智明达的首辅?
刘兄何以教我?”
刘墉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的听着何善宝的陈述,等到他说完之后,刘墉已经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何善宝接过去也不喝,只是灼灼的看着刘墉。
“何兄自谦了,这些年我虽不怎么出门,但是也知道如今的大楚是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这里面,又怎么可能没有何兄的功劳?”
刘墉轻声道。
何善宝摇摇头道:“刘兄不用虚宽我的心,如今的朝堂是什么境况,我很清楚,相信刘兄也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又如何能自欺欺人?
我之功过且罢了,自有史书来记载。如今我只想知道,到底该如何,才能破解朝廷如今之危?”
刘墉疑惑道:“朝廷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危机值得何兄如此担忧?”
何善宝不解道:“难道刘兄不知道朝廷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圣上借着三年前的案子,大加株连,如今已经有十多位同僚锒铛入狱,朝廷如今用风声鹤唳来说毫不为过。
我也不瞒刘兄,如今朝野的风向,已经吹向我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圣上就会和我摊牌,那个时候,朝廷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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