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玉心中这个激动啊,直叫那些金银没有白花,你看!天大的机遇这不就送到他的眼前了麽!
陆怀玉留了个心,假装没有认出卞宰相,当作普通旅途友人一样和颜相jiāo。当然那份表现出的殷勤和友好则是对宰相级别的。卞宰相被陆怀玉的亲热又不失稳重、热情又不失过於殷勤的表现哄的心情愉快之极。加上夫人小姐也对知书达理玉树临风的陆怀玉颇有好感,卞宰相也不再隐瞒自己身份,听说陆怀玉家就在他返乡的必经之路,便欣然应邀前往陆府一游。
宰相一行的到来,让陆老爷陆夫人陆家上下又是喜出望外又是担惊受怕,就生怕慢待了宰相等人一丁点儿。
陆弃做完功课已是未时过半。啃了口地瓜当中饭,留下番薯粥给刘婶果腹。拿出藏在屋里的铁锹开始整弄他的蔬菜园子。
自从马夫给他弄来荷塘里的烂泥加厚园中的土壤,教他怎麽播种怎麽松土什麽地方该种什麽後,他的蔬菜苗子长得还不错,每到季节也能让他收获些什麽。加上经常来捣乱的大二少爷因为要考取功名功课繁忙被送到清风书院读书,他这个小院子已经很久没有除了马夫以外的外人来了。陆夫人只会暗中使坏让人nüè待他,不会自己降尊屈贵跑到他院子里来找他麻烦。陆小姐被陆家当成千金养,不看到他是不会拿污水泼他使人放狗咬他的。所以这三年,他还算过得安稳。
“这是哪里?”院门处伸进一颗小小的美丽的脑袋瓜儿。宛若珍珠也似的两颗眸子清光流转满是好奇,清脆如huáng鹂的声音像唱歌一般的动听。好个美人胚子!年龄看上去不大,顶多十一二岁,眉是眉眼是眼,玉管似的小鼻樱桃似的小口,看得陆弃眼睛眨都不眨。
“卞小姐,这是下人低贱人的住处,进去会弄脏您的,好小姐,我们不要看这儿了,去其他地方玩吧。”门外传来陆府二少爷怀秀的声音。
“是呀是呀,这里是府里最脏的地方。卞小姐,我带您去花园转转吧。”这个应该是陆大少爷的声音。
“他是谁?”小美人儿拎起裙角,小心翼翼的垫脚走进院中,找了块最gān净的地方站住,伸出一只玉葱嫩指,指着眉目英挺衣衫破旧的陆弃问。
随着小美人的询问,院中陆续走进三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已十六岁的陆怀秀,其次是锦衣长衫做翩翩公子打扮十八岁的陆怀玉,最後跟进来的是不怎麽露面十五岁的陆府小姐陆怀珍。
“他?”陆怀秀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已经大半年没见的陆弃,惊讶他大半年没见,身高竟已经和他不相上下,原来那幅豆芽菜的身板也变得有棱有角有筋有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要比原来结实了不知多少倍。
显然惊讶於陆弃变化的不只陆怀秀一人,陆怀玉、怀珍也是满脸的讶异。心想难道娘亲突然放过整治这贱货的儿子不成?怎麽一段时间不见就让他长得人模人样的!
“他呀,说出来有污卞小姐的耳朵。您知道什麽叫寡妇偷人麽?”陆怀珍忽然开口道。
卞青仪摇摇头,年方十一岁身处深闺入世不多的她对这种事还不是很明白。一边摇头一边盯着身材高她一个头的陆弃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陆弃看起来比她认识的同龄小男孩都要好看得多!只是衣服太破旧了点,像叫花子一样一个补丁一个补丁的。
在卞青仪看陆弃的同时,陆弃也在死盯着卞青仪看。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觉得眼前的小人儿宛若天仙下凡。比那个从小就自傲容貌的陆怀珍不知要好看多少倍!看得入神,几乎忘了眼前站了三只需要他打起jīng神应付的恶狗。
“您不懂麽?那麽我告诉您。寡妇呢,就是指死了丈夫的女人。寡妇偷人呢,就是指死了丈夫不守妇道、耐不住独守空房寂寞、那种顶顶顶不要脸的贱女人,像jì女一样搔首弄姿去勾引别人的丈夫,狠心破坏别人的家庭。这种不要脸的贱女人要有多坏就有多坏!以後,您要是看到这种女人千万不要客气,见一个打一个,最好让您父亲把这种女人都杀了!”陆怀珍慢慢的怨恨的解释道。看来她母亲给她灌输了不少东西。
“这麽坏啊……”卞青仪皱起好看的眉头,说道:“这种女人真该死!怎麽可以不守妇道破坏别人家庭呢。”
“对啊!您说得不错!您刚才不是问眼前这小子是谁吗?他就是那种不要脸的贱女人勾引人生下的贱种!呸!”陆怀秀恶毒的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陆弃补充道。
“啊……”卞青仪掩住口,长长的啊了一声。
“那他怎麽会住在这里?”卞青仪看陆弃的眼中有了同样的鄙视和轻rǔ。
陆弃看得分明,心中一紧,也不知为什麽竟有说不出来的不快和难受。心想,原来这小仙女也和别人一样都瞧不起我!
“那是我父亲可怜他!我母亲生怕他这样的贱种再出去害人!所以就把他放在家里养了。”陆怀玉鄙视的道。
“害人?他会害人的吗?”卞青仪拎着裙角小心向後退了一步。
“你看他那一脸狠样!走吧,别待在这里了。卞小姐,如果您父亲知道您来这种不要脸的贱女人生的下贱种的地方会不高兴的。我们走吧。”陆怀秀去拉卞青仪的手。
“我娘不是不要脸的女人!你娘才是!又坏又恶毒!是天底下最坏最不要脸的女人!我如果是贱种,你们也都是!”还没有学会忍气吞声的小陆弃不顾後果大声反击道。
一听此话,陆家三兄妹顿时大怒。他们一向不承认陆弃和他们是一个爹的种,如今一听此话,害怕家丑被卞青仪知道,当下陆怀玉就怒气冲冲的迎头向陆弃一个耳光扇去。
“住口!你这个…贱货的儿子!还敢回嘴!一点家教都没有!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让你给我陆府丢脸!”陆怀玉不再贱种野种的骂,伸手就打抬脚就踢。
学了武艺的陆弃哪能给他打到,轻轻一闪身就闪到一边,顺势伸出左脚对着陆怀玉的膝弯一点。陆怀玉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随即腿窝一麻,“扑通”一下竟姿势难看的单脚跪在了地上。
“大哥!”
“啊!陆大哥!”
其他三人惊叫。不晓得打人的怎麽反倒跪了下来。
“哼!”陆弃得意的抬起头。看到三人的脸色才想起来马夫叮嘱他不要露出会武功的嘱咐,一时脸色大变。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暗算大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陆怀秀不明究理双眼通红冲了上来。
“小少爷!不要和少爷们动手啊!”屋内突然传出刘婶的嘶声喊叫。
陆弃脸色连变三变,眼看陆怀秀已经冲到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乱舞两脚乱踢毫无章法的胡打了一通。
那边卞青仪、陆怀珍两位千金小姐满脸惊惧,捂着嘴看陆怀玉陆怀秀两兄弟拳打脚踢陆弃一人。
陆弃虽然胡打一通,但毕竟是习过武艺的人,加上满心悲愤,出手极重,神态狰狞,吓得卞小惠上下牙齿直打哆嗦。
“小少爷──!”刘婶再次嘶叫。
陆弃无奈之下,只得找一个空子退回屋内。
陆怀玉陆怀秀打得气喘吁吁,眼看陆弃已经害怕的躲进屋内,再看妹妹和卞宰相的千金吓得不轻,连忙住手不再追打。
“啊啊,好恐怖!好可怕!果然是下贱人的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太可怕了!”
直到陆家三兄妹带着卞宰相的千金离开,躲在屋里的陆弃耳中仍旧回dàng着卞青仪离去时留下的话语,心中又恨又悲,难受至极。恨不得立刻扑到马夫怀里大哭一场才好。
晚上,马夫忙完马房里的活儿就往陆弃的小院子里跑。因为陆老爷下令要费心照顾卞宰相等人的坐骑,等马夫侍候完那些马匹已经敲过初更了。
在马房中听到陆弃今日似乎得罪了陆少爷陆小姐还有那位贵客的千金,马夫心中担忧不已。一心想要抽空去看看,但忙了一个下午,硬是没有找到空挡。
还没走进院子呢,就见一个黑影冷不丁的扑进他的怀中。
“小四子?”
马夫暗中叹口气,心疼地把陆弃抱在怀中,在院中的玉米地上坐下。
“马大哥……呜呜……!”小陆弃趴在马夫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也顾不得平时的骄傲啦,面子啦,一心只想把心中的委屈难过倾诉给马夫听。
“我只用了一招,後来……我就没用了……,我……气极了!刘婶又…叫我,呜……”
“他们……老是欺负我,我哪里招他们惹他们了!连……她也看不起我……,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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