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义不解地问李明达:“既然张顺心和张凌云都觉得毒死张顺义夫妻的凶手是季知远,那我们此时为何不提审季知远,还要等一等?”
“这是为了尽早知道季知远到底有没有派人下毒的捷径,堂兄听我的就是。”李明达随即问李崇义与季知远有多熟。
李崇义有些犹豫,不知该跟李明达说到什么深度。
李明达意外挑眉,“刚还义正言辞说自己做事有分寸,不会越矩,这才不过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心虚不敢回答了?”
“不敢不敢,我只是怕我说的太清楚,你们都误会我。”李崇义不大好意思地笑道,“其实也没有多深的jiāoqíng。不过江夏王让我照看一下他的混账侄儿的话,却是有的。我平日里得闲,对季知远也确实照料过几次。”
“怎么照料?”李明达偏头看李崇义,发现他的表qíng十分尴尬,还有点心虚。
“就是他有些麻烦的时候,我打发人去问候他一句。”李崇义目光漂移到左前方的地面。
“可笑。”
“什么?为什么忽然说可笑?”
“我待堂兄诚挚,但堂兄却不愿对我说实话。”李明达说罢,就表qíng不悦地要走。
李崇义忙赔罪,对李明达道:“我真不是不想和你说实话,只是我和季知远的事儿,它不适合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听。”
“那我懂了。”李明达道。
李崇义突然红了脸,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晓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脸红。李崇义好笑叹:“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你们gān了些yín邪腌臜事。”李明达一双眼带着刺,一下就把李崇义的周身穿了个透。
公主亭亭玉立,仪姿威风并在,十分慑人。
李崇义心抖了下,料知自己真不能把晋阳公主当不懂事的孩子看。为了挽回脸面,李崇义就说些推脱误会的话。
“堂兄常说自己色而不yín,那你们所玩的事毕竟是有些趣味了,十分少见。”李明达继续推敲道。
李崇义这次脸彻底烧起来,他自以为脸皮够厚,但被李明达这么隐晦地把事qíng点透了,他竟突然很真不好意思。忙拱手恭敬地给李明达行礼,求她别说了。
“不说也可以,但你这件事不能瞒着,如实jiāo代写下来,不能给我看,那就给房遗直,由他来判断你是否牵涉过甚。”
李崇义愣了愣,点点头。转即,他想缓和一下氛围,就玩笑问李明达怎么确定房遗直不会被他收买。
“别人我可能不信,但房遗直这个人,你怕是收买不了。他是个连圣人指婚都敢拒绝的人,还会怕你个郡王不成?”李明达道。
李崇义苦笑,“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我刚被张凌云和张顺心叔侄给低看了,你又来笑我。好好好,我只是个郡王而已,没什么出息。”
“这有什么,我的身份在他跟前,估计也‘只是个公主而已’。”李明达道。
李崇义佩服赞叹:“这倒是,能敢当着圣人面说天下最难事是娶公主,这人我佩服。可平常瞧他闲雅温和,倒不像是能说出那不要命狠样话的人。”
“人不可貌相。便是谦谦君子温,凡事有可为也有不可为,既然房遗直觉得公主不可娶,那他直白的说明所想,也不算错,是为坦然。”李明达眸子深凝,悠然叹道。
只是李明达不明白,他既然不想娶公主,那天在泰芜县的客栈外,尉迟宝琪为何会说房遗直对她……
这前后矛盾的事,到底哪一件为真?李明达不及深想,就被李崇义的话拉回了神儿。
“是是是,人不可貌相。说到貌,我更禁不住感慨,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给他了好家世,还让他才、貌、德三全,怎么我就没有?”李崇义看眼李明达,叹口气,“若非房遗直有前话撂下,我真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娶公主,那我这里也正好有别的人选——”
“打住!”李明达对李崇义摆摆手,“我此来陪你破案,不是听你拉鸳鸯配。若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李明达冲李崇义点了下头,就拂袖而去。身姿绰约,令人移不开目光。
李崇义对李明达自然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美人。漂亮无骨的美人他见多了,而今倒忽然觉得像李明达这般,美貌内才兼俱的佳人更为有趣了。这美人漂亮也就是图一时新鲜,而真有里子的人,才会让人越琢磨越有味。
李崇义自嘲有些多想,正打算要回去,就见周小荷颠颠地跑过来和自己行礼。
李崇义方想起她来,挑眉问她可安置好了没有。
“小荷不要住在姑丈那间高门别苑,小荷要和姑父、公主一样,住在驿站。”
“驿站里面苦,可不是你这般娇人可住的地方。”
周小荷不服气,“公主金枝玉叶,尚可住得,小荷不过是市井出身,如何住不得。”
李崇义愣了下,又确认问周小荷可真能忍受驿站里的艰苦。周小荷坚决点头。李崇义便无奈地笑了笑,就答应把她带队到驿站去。
“但说好了,你到时候可不许抱怨一个‘不’字。”
“姑父放心,我不抱怨,决不抱怨。”周小荷谢过李崇义之后,就乐得高兴地告退。
李崇义又目送了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
天色渐晚时,李明达带着田邯缮、碧云和两名面生的随从离开了驿站。三人骑马行至季知远府门口,瞧了瞧门头,就调转马头去了附近的一家chūn香酒楼。
李明达在天字二号房,田邯缮则在天字一号房。
没多一会儿,李明达就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有酒楼的博士高兴又恭敬地喊他“季大郎”。一声朗朗的应承之后,矫健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直冲李明达所在的房门方向而来,脚步声在房门前变得最大,之后掠了过去,进了隔壁。
“有人捎话说河间王的人约我在此,可是你?”季知远声音高朗。
田邯缮立刻回话,告知季知远他就是河间王身边的侍从。
“失礼失礼,不过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季知远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田邯缮的怀疑。
“正是因面生,郡王才派奴来的。”田邯缮道。
一阵沉默。
随即又是季知远的声音。
“若是捎话给我,只管传到我府上便是,而今怎么却约在这里。”季知远显然还在怀疑田邯缮的身份。
田邯缮就将鱼符拿给季知远瞧。
季知远看到鱼符背面所写的品级,正是而今河间王兼任晋州刺史的职位,自然是信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去贵府细说,是因最近的风声紧,郡王此来又是为查案,怕有人眼盯着找麻烦。”
“风声紧,查案?”季知远不解,疑惑问田邯缮,这到底是什么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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