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琪就把他和长孙涣怎么商议,然后怎么独自一人在路边截停公主,yù表明心迹的经过,都细细地讲给房遗直听。其实过程很简单,但是尉迟宝琪添了很多自己当时心中的想法,所以啰嗦地讲了半个时辰。
房遗直从一开始端正地坐着听,改成后来慵懒地托着下巴,边翻阅证词边听。
终于听到尉迟宝琪话音落了,房遗直才抬眸笑问他:“《碧玉歌》?”
“是,公主用一首《碧玉歌》打发了我。”尉迟宝琪委屈道。
“已经很委婉了,没有直言明说,你以后见她也不算丢人,彼此装糊涂就好。”房遗直道。
“是啊,你这么说倒是安慰到我了。”尉迟宝琪又叹一声,再念一遍《碧玉歌》的内容,“早知道就该听你的,你早劝我断了心思的,我却不听。”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房遗直道。
尉迟宝琪皱眉想了想,“可我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我都发了誓的,从今以后只对一个女孩好。”
“那就找个彼此都喜欢得,对她好就是了,也没必要一定是公主。”房遗直眸光深沉地看着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挠挠头,“可我现在还是喜欢公主。哎呀,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你又没喜欢过人,喜欢一个人不是自己想收回就收回的。”
“嗯。”房遗直把手上的热姜茶端给尉迟宝琪,“天凉了,你不吃饭到处乱跑,很容易让胃受寒。”
房遗直转即吩咐府里的丫鬟为尉迟宝琪准备饭食。
“晚上我要在你这住,寻求安慰。”尉迟宝琪哭丧脸道,“多做点好吃的给我。”
“好啊,那你要吃什么,炖羊ròu?”房遗直看他。
尉迟宝琪惊得脸白了,“遗直兄你太过分了,一句话令我立刻不饿了。”
“那更好了,省了我们房家的粮食。”房遗直叹道。
尉迟宝琪气哼一声,骂房遗直抠门。这时候丫鬟敲门,端了过门香、雪婴儿和风见消来。尉迟宝琪一闻这香喷喷的味道,什么都忘了,立刻高兴地坐在桌边吃起来,入口就发出苏苏脆脆的声响,吃着香,听着也极为悦耳。
丫鬟还备了葡萄酒,为尉迟宝琪斟满。
“夫人听说尉迟二郎来了,特意准备了这些。”丫鬟道。
尉迟宝琪慌忙起身行礼,“替我多谢卢夫人。”
丫鬟看眼尉迟宝琪,红着脸含笑退下。
尉迟宝琪目送那丫鬟去。
“你要喜欢就送你。”房遗直也斟了一杯葡萄酒送嘴里。
“不不不,遗直兄千万别误会,我在想我对小娘子们还有些吸引,为何公主对我那么淡定。”尉迟宝琪提及晋阳公主,就搓着下巴,满目哀怨,心里更是揪揪得难受,“我真该听你的话,不该跳进这坑里,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我走不出来了怎么办。”
“之所以走不出来,是你不想走出来。”房遗直命丫鬟布置棋盘,转即问尉迟宝琪,“今后如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你说公主这样婉拒我之后,我以后还有机会么?”尉迟宝琪希冀地眨着他‘无知’的眼睛,看房遗直。
“那你要问公主了。”房遗直道。
尉迟宝琪叹气,上半身瘫在桌上,“还要怎么问啊,都那么明确的拒绝我了,我再继续上,也忒厚脸皮了。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去想她。”
房遗直把手里斟满的酒又送入口中。
“你说我该怎么办?”
“下棋。”房遗直道。
“下棋也好,暂时忘却烦恼,”尉迟宝琪愁愁地道,“而且我棋艺高超,总是能赢你。这大概是我唯一能赢过你的地方了,可以高兴一下。”
“只这么下多没意思,赌一局如何?”房遗直问。
“怎么赌?”
“看你的想法了。”房遗直安静地看着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想了想,“正好我难做决定,那就这样,我赢了,我就继续坚持下去,我输了,我就放弃,不再深陷。悬崖勒马,重新去喜欢一个人。”
“很好。”房遗直请尉迟宝琪执黑子。
“你确定要我执黑?”尉迟宝琪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以往和房遗直对峙的时候,总是他赢得居多,如果这次让他执黑先下的话,那他的胜率就更大。
房遗直执白子,安静等待尉迟宝琪先下子。
尉迟宝琪连忙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尉迟宝琪以为房遗直在问他落子的地方,忙道,“落棋不悔,真君子。”
“好一个‘落棋不悔’!”房遗直紧跟着落下白子。
二人随即厮杀对弈,将近一个时辰。
尉迟宝琪从起初的很有胜算之状,最后变成了全军溃败。他的心qíng也是从下棋开始的低落,高涨,最后跌倒谷底。
尉迟宝琪最终输了棋。
他狠狠抽鼻子,歪头脸趴在棋盘上,“你忽悠我,原来你棋艺这般了得,以前你必然都是在骗我!”
“下个棋而已。”房遗直捡gān净棋盘上的黑子,然后看着尉迟宝琪,“不过有人认真了,就别忘了你‘落棋不悔’的承诺。这样也好,就此免了你的纠结,重新开始。”
“什么重新开始?啊,你说落棋不悔是这个意思?可……哪里那么容易重新开始。”尉迟宝琪又抽了抽鼻子,“我本来就被人拒绝了,心qíng不好,你下棋的时候就不能让一让我。”
“以前让你就算了,今天让你,就是看不起你了。”房遗直道。
尉迟宝琪猛地抬头,坐直身子看房遗直,“我求你看不起我,我能不能反悔?”
“不能。”房遗直语气坚决。
“唉。”尉迟宝琪哀怨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又贴在了棋盘上,“如果放弃她,我的心会觉得很空。”
“你以前有心?”房遗直问。
尉迟宝琪:“好像没有,这次不是难得有了么。”
房遗直见尉迟宝琪还要耍赖,懒得理他,去继续整理证言。对于王长史和两名押送他的衙差死亡的调查,也要继续进行,不可让凶手逍遥法外。
尉迟宝琪自己冷静了一会,闲着无聊就凑过来瞧一瞧。他顺手翻了翻房遗直桌案上的证词。
看到什么“炖羊ròu”“羊汤”之类的词,胃里就本能地犯恶心。尉迟宝琪立刻没有了兴致,转头看向别处。
想了一想,尉迟宝琪又吟诵起那首《碧玉歌》。
念完了又觉得心痛,一个人靠在窗边,满面哀怨地在那里兀自难受。
房遗直自然不管尉迟宝琪如何,继续翻阅以前的卷宗,他把近几月长安城周边没破的命案都过了一遍,目光最终锁定在两个月前城南马huáng村的一宗命案。死者是死在马huáng村通往外村的一条山道上,被害之后,尸体被就近扔在路边树丛内,用枯枝烂叶遮挡。死者因此也是在死亡数天后,被路过闻到臭味的村民发现,而造成死亡的伤口同样是一把生锈的砍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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