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百姓之中禁止流通金银,这种事我为官最清楚不过。我也知道这东西我要是问清楚了,只怕没胆子花,也就随他找借口糊弄我,装着糊涂信了。难得糊涂么,日子富足就行了。而且这钱多了,我出手大方了,也可结jiāo更多身份高的官员,我能升官这么快,其实也有他出钱这一份功劳。”叶屹解释道。
这一番话说的真真假假,让李明达有些辩不明。李明达就让叶屹继续保持抬首,重新阐述一下他和石红玉等人的gān系。
叶屹应承,重新跟李明达复述道:“倭国公主的死,金矿地图,还有什么石红玉、风月楼,罪臣真的都不知qíng。”
房遗直立刻询问地看向李明达。
李明达微微地对房遗直点头示意。
房遗直转即凝视着叶屹,若有所思。
待衙差将叶屹押送下去之后,房遗直对李明达请示,让他带着尉迟宝琪在重新审问一下这个叶屹,看看是否还能再审出什么来。
李明达点头,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用眼神观察是否足够准确,“这样最好,保险些。”
“那我二弟?”房遗直问。
“你来问最好,他对你还是比较敬重的。”李明达道。
“他若真是犯了事,对我他反倒肆无忌惮。还是公主来问,他这人qíng绪都在脸上,好判断。”房遗直建议道。
李明达笑道:“好,那我审问他。不过你这个大哥,倒是无qíng,就这么把他卖了?”
“和贵主相比,十个都可以卖。”房遗直无所谓道。
李明达立刻问他什么意思。
“遗直的意思是说,在秉公办案,不徇私这两条上,还需多向公主学习。”
“原来如此。”李明达活动了下肩膀,对房遗直道,“今天晚上他们要熬夜了。”
房遗直正打发人去叫尉迟宝琪来,听到此话,他回首对李明达笑了。
房遗直随后人走了,同狄仁杰一起再复查一遍所有涉案人员。
李明达望着他萧绝的背影,搓搓下巴,然后偏头看向田邯缮和左青梅,问他们可闻到叶屹身上的香味没有。二人摇头,不解问公主为何。
李明达:“我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记不起来这味道是在何时闻到。”
“宫中有很多香料,要不就像上次那样,奴一样取一点开给贵主辨别。”田邯缮提议道。
“不是熏香,是一种自然的糙香,并非宫中所用的香料。”李明达确认道。
说话间,接连两声传报,李明达。
李明达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儿的工夫,就见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一起来到了刑部司的大堂。
高阳公主一进门,瞧见李明达坐在正首之位,小小的身子穿着一套绯色官袍,倒是奇了,本来这官袍样式单调,没什么新奇之处。偏偏好这颜色映照着她雪白的小脸跟含苞待放的桃花似得好看,一双眼还特别有灵气,整个人跟个仙女似得吸引人的目光,叫人见了讨厌不起来。高阳公主偏偏拗着这股劲儿,就要在肚子里努力翻出讨厌的心思来。
“十九妹近来了不得了,趁着我被阿耶降了食邑,在府中禁足的时候,你倒是风风光光了。一会儿去安州,一会儿去晋州,回来又遛跶曲江池,破了什么水鬼案,后来听说你闹得人魏家后宅jī犬不宁,害得周家赔了女儿去道观,你倒好,在这气派威严的刑部司大堂内悠闲地坐着喝茶,成了我大唐朝的女官。”说到‘女官’二字,高阳公主忍不住嗤笑一声,她随即走到李明达左下首的位置,象征xing地询问她能不能坐。不及李明达应承,她就坐了下来。
李明达眨了下眼,也没表态什么,抬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房遗爱倒是不敢怠慢李明达,诚如高阳公主之前所感想的那般,这晋阳公主的模样叫人一瞧就讨厌不起来。房遗爱又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他虽然对李明达不存什么男女之间的歪心思,但是欣赏难免总是有的。就跟见了好看的花花糙糙一般,多看一眼,心生愉悦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不过他更清楚,这朵花十分高贵,自己不能多看,而且还要敬重。
房遗爱遂乖乖地给李明达行礼。
这一鞠躬,倒叫高阳公主看得快把肺气炸了,只觉得房遗爱是个腹内空空的蠢货,带他出去也就只能给她丢人了。今天的事,还偏偏是自己为他好,替他出头,结果这刚出师,他就自己给自己灭了士气。
“十七姐夫不必客气,请坐。”李明达笑道。
房遗爱瞧了眼李明达那明媚灿烂犹若chūn风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再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个母老虎,心里一对比,真是苦不堪言。
“叫你坐下,你倒是坐啊!”高阳公主恨不得把话咬碎了,都变成石头砸向房遗爱。
房遗爱垂了下头,转即就不太qíng愿的在高阳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高阳公主随即微笑着对李明达道:“听说你有事找我们?要我们配合你查案?连大哥都被你惊动了?十九妹,你可是真厉害啊,我真是自叹不如。这一对比啊,我才真知道,自己为何在阿耶跟前不讨喜了,我实在是没有妹妹这样的能耐呢。”
房遗爱有点听不下去,看眼高阳公主,意yù劝慰,但转即就被高阳公主一个凌厉地眼神给瞪了回去。
房遗爱瘪了瘪嘴,涨红着脸,默不吭声。
高阳公主转即就回首继续笑眯眯的看向李明达,“妹妹怎么不说话了呢,你平常不是挺爱讲话的么?”
李明达抬眼,黑漆漆的眼珠静静地看着高阳公主。安静了片刻之后,见高阳公主终于不说话了。李明达就转眸看向房遗爱,问他可认识齐飞。
房遗爱愣了下,“可是肆意楼的账房,齐飞?”
“正是他。”
高阳公主被李明达沉默以对,而后无视,已经是气得要钻天入地了,偏偏这时候房遗爱还配合的回答李明达。高阳公主恼得更甚,转头就对房遗爱厉害道:“问你你就说啊!你那张嘴非要张开,就不会闭上么?”
房遗爱看眼李明达,转而皱眉看着高阳公主,小声警告她:“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我过分,我怎么就过分了。我是公主,你是驸马。你和我在一起,不叫娶,叫尚主。字面的意思,多浅显的道理,我是你主人,我说什么话你只有听的份儿。”高阳公主对房遗爱吼道。
房遗爱脸色转青,狠狠地咬牙。从李明达的角度,还可看到他脖子上bào露的青筋,以及攥得狠狠地发抖的拳头。
李明达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平常在公主府,高阳公主一定经常拿这种态度对房遗爱。见她说话时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她对房遗爱这副态度是早已经养成的习惯。李明达也知道房遗爱虽然愤怒,但也已然忍习惯了隐忍这样的高阳公主,所以当下他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是这样下去,她的案子没法审问了。
李明达转头,看向那边负责记记录证人证词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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