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听完此人的证词,微微皱眉,看向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赔笑: “名叫陆怀仁,读过书。我发现他说话很有条理,且十分细腻,所以就让他来亲自和公主阐述。”
李明达忍了,接着问:“之后呢?”
“之后老将军就去了,他蒙了圣恩,继承将军之位。当天就叫我们去抓人,作为庆祝,他接连杀了三个。每一个都是砍脖子,让鲜血直接喷溅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就对着光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更为诡异的是他真的变了,没有当初的懦弱,果然在杀人之后变得无比勇敢,而且通身都有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势。
本以为事qíng就这样结束便是好了,但却一发不可收拾,城中乞丐已经被他杀尽了,我们几个陪了一段时间之后实在无法忍受,所以在后来一同恳请他停止这种事,反正胆量已经练出来了……
但他并不同意,他说练胆量这种事要循序渐进,怎么能半途而废。我们听这句话都怕了,没人敢吭声。因为那时候的季将军已经是连连立功,得到圣人褒奖的真正勇敢的大将军,我们都不敢违抗。不过后来季将军主动和我们忏悔道歉,说他不会再继续下去了。这件事也就在半年前了了。”
第143章 大唐晋阳公主
而半年前季望并没有停止他的杀戮,他只是从他的这些属下中抽身,转而变成自己一个人gān这些事qíng。
李明达便询问陆怀仁是否知qíng,观其回答的表qíng和语气,得知他应该是对此事并不知晓。
看来应该是季望在杀戮乞丐之后,发现了自己被这些亲信属下们所忌惮和恐惧,但他显然他又没有办法停止他想要杀人的嗜好,所以仍有坚持的意思。而这时候应该是有人给他提了建议,所以他忽然转变态度,对他麾下的这几个属下撒了谎,改为自己在家偷偷做这件事qíng。
而根据他府中几个得信家仆的证词可知。季望不管是和他麾下的那些将领们杀人还是独自杀人,过程中所留下的尸体,都用了一样的方法处置,就是喂láng。之前房遗直命人调查过,将军府库房附近笼子里圈养的以为是狗,因为调查时距离的比较远,所以看的并不是太清,而今才知道其实并不是狗,而是láng。嗜杀之后所留下的尸体,都会全部扔给饿láng吃。基本上是每隔几天才会有一次杀戮,有的时候甚至超过半个月,所以这些láng都是饿极了吃食,骨头会啃得很gān净。一开始的骨头是埋在将军府密林附近的土里,但因为偶尔会有府中的狗跑到后头刨挖骨头的qíng况。见秘密容易bào露,几个家仆本是打算将这些骨头移走,扔到荒郊野外。但是季望却不肯,说要留着这些骨头来见证自己的勇猛。最后大家商议后,无奈之下只好将埋着骨头的那片地方改成了池塘,在那块地方离府中本来的池塘很近,所以gān脆将原有的池塘延伸扩大了。埋骨头的地方被压在水下,如此肯定就再不会有狗去刨挖。
至于后来那些骨头为什么会扔到明镜司所在的塘里,确实是和狄仁杰等之前调查的原因符合。季望在杀持续的戮之下,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但仍然小心眼。齐七郎少时曾经笑话他的事他一直记恨在心,所以他故意命人将那些尸骨投了齐家的老宅去,以证明自己勇猛。本来齐家老宅是荒废的,一直都没有人住,将军府的下人们就觉得扔到那里虽然大胆的点,但也没有什么大碍,却没有想到后来有御赐的明镜司设立在那里。
大概是天意,又或者也是他们倒霉,本来可以一直隐瞒下来的事,而今却被圣人最宠爱的公主亲自揭发了。
“如此看来,尸骨案已然明了。”狄仁杰叹道。
尉迟宝琪啧啧两声,至今仍然有些难以相信,“这个真相真让人难以想象。我不明白季望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甚至连女人孩子都没放过,赶路的一家子都杀了。”
李明达看向喜欢‘拽文’的陆怀仁,问他:“这个问题你知道么?”
陆怀仁磕头,“将军曾说过,真正的战场较量只有敌我双方,不管对方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都是一样的敌人。”
“这话说的……呵,他竟然还有一番自己的‘道理’,真是谬论!杀敌是没错,可是他现在杀得并不是敌人啊!”狄仁杰十分气愤道。
尉迟宝琪摇头,“你怎么能跟疯子讲道理呢,讲不通的。”
“我倒是很好奇是谁令他有杀戮的勇气,让他想出‘杀人壮胆’这种谬论。”房遗直道。
大家闻言都沉默了,想不出缘由。
李明达重新翻看了一遍证词,想了想,对房遗直道:“见面是私下里的,都不许后门有人,这个人的身份只怕我们暂时查不出来。”
房遗直皱着眉,有些发愁的点了点头。
萧锴见状,万般愤慨道:“这怎么能行,这幕后唆使季望杀戮之人才是真正凶恶的人。一定要查,不能放过!”
“对,要查,不管查多久,付出多少代价,这个人我们定非抓不可!”尉迟宝琪也跟着义愤填膺。
狄仁杰附和:“此等恶人不除之而后快,怎能让人安心。”
“那你们说说,怎么查?”李明达问。
“这……”萧锴挠挠头,“我觉得只要是犯案,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我们就从跟他有关的地方仔仔细细查起,定能找到证据。”
“对,我赞同。”尉迟宝琪附和道。
狄仁杰随后也跟着附和。
“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人就从此处着手,看看能够查到什么一些有用的线索没有,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议,挖一挖这个人的身份。”李明达吩咐道。
三人纷纷点头,随即就告退。
李明达脸色发冷地看着房遗直。
房遗直:“公主刚刚安排的很好。”
李明达垂下眼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没有吭声。
“这个人的确不好查。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他如果好查,只怕也没有那个能耐唆使这么多人转xing杀戮了。”房遗直解释道。
“这么说你肯定有这个人的存在?”
“一定有,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
李明达让人给房遗直重新上了热茶,又让人摆了棋盘,要和房遗直下一局,边聊边说。
“听说你棋艺并不是很好,宝琪还能赢你。”
“偶尔总要让他开心一下。”房遗直实话实说道。
李明达怔了一下,“料知你如此了。那今天和我下棋,你不许主动让我,不然多没意思,输也要输得踏实。”
“好。”
李明达在抓黑子之前,就让房遗直先猜单双。
“双。”
李明达伸手抓了一把,数了一下,告知房遗直:“单。”
“公主先下。”房遗直礼貌道。
李明达是凭着自己的能耐辨单双,一点儿不觉得丢人,抓起黑子就下。
房遗直执白子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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