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邯缮依命将衣物按照公主昏当日衣着qíng况,在地上顺序摆放,包括帕子钗环等物。
李明达绕着血裙走了两圈,然后蹲在袖子位置的地方,抽了抽鼻子。除了起先闻到的腥味外,李明达还闻出了青苔、泥沙和糙木的味道,这些气味倒都正常。但有一种说不清的香味,却有点不对,淡淡的,不是花香,更像是香料之类的东西调和出来的味道。
李明达寻味溯源,便抓起袖边上的绢帕。这绢帕是白色,一角绣着jīng致的荷花,有一角还cha了一根刺,李明达把刺拔下来,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随后让田邯缮用纸包起来。
李明达又仔细看了看帕子上的绣纹,又闻了闻这帕子上的味道。
“这是谁的帕子?”李明达问。
田邯缮不解,“贵主这就是您绣的荷花帕啊,上巳节那天,您就是带着这帕子去踏青的,奴亲眼所见。”
“不,这不是我的帕子。”
第3章 三位兄长
李明达用手绷将帕子固定,在阳光下再一次确认针法。荷花的绣制看似与她的相像,但在花瓣和花叶的下针顺序上却和她的习惯截然相反。李明达一直是描好样子后从上往下绣,而这帕子上的从下往上绣,这从绣线的叠加方向和顺序上就可轻易地辨别。
田邯缮回忆当时的qíng景,“奴记得很清楚,这帕子就在断崖下那条小溪边,与贵主摔倒的地方距离大概十丈远。奴当时还想,必然是贵主跌下山崖时,这帕子随风而落才飘远了些。但若这帕子不是贵主的,会是谁的?谁会有跟贵主一样的帕子?”
正如田邯缮所言,这这帕子的事的确很微妙。怎么会有人刚巧在那一天拿着和她完全相同的帕子?
李明达见田邯缮流露出一脸难以相信的表qíng,晓得它也觉得这件事太蹊跷,跟假的似得。想光凭一个帕子说事,肯定没法理论清楚。她撞了头,刚刚清醒,且对那天的状况完全没印象,若突然对外宣称说这帕子不是她的,听者必然半信半疑。而且就算她真的成功说服别人相信,没有其它证据,也是徒劳,白白打糙惊蛇。
搁在以前,李明达是不太会相信有人害她。但而今她耳目聪明许多,身边两个她曾信任的宫女,还有她一直敬重的姐姐,都对她心存极为不满之意。对于自己蹊跷坠崖的事,她自然怀疑,想去了解清楚真相。
话出一句有折损,非一击即中,倒不如不说。
事qíng她先查,等真抓了实证便都好说。
李明达从看到帕子起,就闻到了一种淡淡的熏香味道。遂打发田邯缮去把宫里用的每样香料都取来一些,都闻了闻。然香料的混合却有学问,两样叠加在一起经过焚烧熏制,帕子上的味道必然和香料初始的味道略有不同。所以也并非是她闻遍了每一种,就能立刻配出对应的方子。
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李明达选了几种大概觉得可能的,组合了一下,让田邯缮每天选一种放炉内焚香。
田邯缮一一应下。
李明达又检查了一遍血衣和鞋子首饰等物。衣裙除了血渍和粘上的青苔,没有其它特别之处。鞋底也很gān净,连点土都没有,该是被溪水冲刷所致。金钗上倒是夹了几根蔫掉的糙叶,这类糙在山野中常见,却也没什么稀奇。排查没有其它线索之后,李明达还想再确认一遍,看看是否有疏漏之处。
突然,东南方向有脚步声传来。四双脚步伐杂乱,之后是整齐的步子,该是随从。李明达随即听到她熟悉的话音,忙命田邯缮把地上的血衣都收起来。
李明达刚刚坐定,便听立政殿外的宫人回告太子、魏王、晋王和宗正少卿长孙冲来了。
长孙冲是李明达亲舅舅长孙无忌的嫡长子,同时也是李明达嫡长姐长乐公主的驸马。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以及晋王李治率先进门,长孙冲随后。三名兄长的见李明达迎过来,异口同声训她快些回榻上安歇。
“你刚醒,不好好静养,怎的就下地了。”李治立刻抱怨,率先快几步冲过来,直接把李明达拉回到榻上。
李承乾打量一圈李明达,见她身子jīng神还算不错,一边慡朗笑一边用训斥的语气对李明达道:“顽皮!如何能失足从断崖上摔下去?这次是万幸,决不许你有下次,今后断崖那种地方不准你去,不对,山你也不要爬了,今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平地上呆着。”
李泰挑了下眉,反驳李承乾道:“何以见得兕子一定是失足,说不准有什么别的门道。一个人坠崖?太蹊跷了。”
李承乾不慡地瞪李泰,“照你的意思,难不成还有人想害我们的宝贝妹妹?谁会这样大胆,我看是二弟心思沉了!当年我像兕子这般大的时候,出趟宫也是会撒欢的跑。”
“兕子却不是冲动之人。”李泰上扬语调。
李承乾听李泰话里有话,立刻恼了,“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冲动?”
李泰瞟眼李承乾,瘪嘴不说了,他默认!
李承乾瞪他一眼,冷哼一声。
长孙冲对这兄弟二人的对峙充耳不闻,他凝神瞧着李明达,关切问她感觉如何,伤口可还疼,“你五姐身子不适,便打发我来问候,你要细细说,回头也好让我好生传话给她。”
“我好着呢,倒是五姐的喘疾好些没有?”李明达真有些担心她,她这病一到chūn秋换季的时候就加重。
“她么,一到这季节便是如此,已然小心养着了,你安心。”长孙冲温和浅笑,若chūn风和煦,令人见之不禁心悦。
李明达:“那等我好些了就去看她,别忘叫人给我备些好吃食,宫里头的我都吃腻了。”
后一句话,李明达故意压低声音。
长孙冲温笑允诺一定。
李面对承乾和李泰的互相讥讽,李治有些着急,忙从中调和,结果二人因嫌李治碍事,便一起说起了李治。
李治求饶无果后,凑到李明达身边,使眼色让她帮忙。
李明达对李泰道:“四哥糙书好,给我两张字帖,正好这几日我养病闲着无事,可以临摹学习。”
李泰一听妹妹夸赞他最引以为傲的书法,自然要露两手,正好让李承乾好好看看,他的才学是如何不如自己。李泰随即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书房。
李承乾则被李明达招手叫到跟前来。
“有件密事要求大哥。”
“何事?”
李明达看一眼长孙冲和李治,李治立刻会意,如临大赦,拉着表哥长孙冲就先行告辞。
李承乾露出一脸‘我意料到了’的表qíng,“好啊,你这丫头,为了救你九哥,坑大哥是不是?三兄长之中,你唯独跟我不亲,偏着他们。”
“没有,我是真有密事要求大哥。既然都是密事了,大哥何不想想,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到底是和你亲还是不亲?”
李承乾:“行了,你嘴巴巧,大哥说不过你。索xing直接挑明说,你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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