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我,其他听到这段话的都默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文殊菩萨说,“我佛门中人,平日切记多行善少作恶,方可求大自在。”
我还有些缓不过神。
我以为这件事是文殊菩萨小气计较,才有了国王的遭难。这就足够跌份儿降格调的了,结果现在,文殊菩萨讲出了我之前所推测的原因,大体上的确有这么一个脑子有坑进水的考验,但是,这一系列报复命令的下达者,根本不是我以为的文殊菩萨,而是他的大老板,如来佛祖。
我的心中又有一群羊驼奔腾而过。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以为这是用来叙说因果的,可没想到,当qiáng行因果的时候,也可以用这句话。“可既然佛祖说要国王在井中浸三年,为何如今已尽六年,还不得自由?要我师徒出手?”
文殊菩萨表qíng没有一点不自在,只是含笑,“佛曰,不可说。”
是不可说,还是因由根本无法放到台面上讲?
我隐隐约约感觉这是我的锅,可如果真把这件事归咎到我身上,我又不是那么服气。单方面的约定可不是约定,可没人和我说好这个所谓的三年之约。文殊菩萨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才给我一个貌似高深莫测实际上敷衍含糊的答案。
我心里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说经过了这一遭国王的金身罗汉还算不算数,无故给人加劫数有没有补偿,昔年大旱时国王虔心祈祷为什么得不到回应,青毛狮子为什么以全真道人的身份取得国王信任在反戈一击,即使这些年青毛狮子治理下国泰民安那么之前在旱灾中消失的人命到底是命中如此还是要有谁背负这个罪孽……
问题太多,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然而文殊菩萨一挥手,猴哥压在青毛狮子身上的如意金箍棒就被移走,再一挥手,青毛狮子窜到他身边,文殊菩萨坐在狮子上,踩着祥云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
“玄奘,西天路远,勿在路上耽搁,我在灵山等你来。”
只眨了两三下眼的功夫,文殊菩萨就不见了。
我看着国王,国王看着我,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苦笑来。
事qíng的来龙去脉如今已算明了,可这份明了没有带来一丝解脱感,我不知道国王心里的想法,但自从知道了国王的遭遇是如来下的佛旨,我心中有了面对无法逾越的高山的绝望。
文殊菩萨还能搞一搞,如来佛祖?
我毫无信心。
相比之下,我的感觉还算好,但国王……
我不知道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功德都可以成就金身罗汉的人被来了这么一手,会不会信仰崩塌。
我和国王都不说话,猪八戒这个不会看人脸色的硬是凑了过来,“陛下,如今妖怪已除,你之前许的素席还算不算数?”
国王扯了扯嘴角,“师父与众位长老对我有救命之恩,别说素席,就是让我以江山为酬谢,我也绝无二话。”
“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猪八戒嘴长且快,“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你后宫里的三宫妃嫔都清白着呢,刚刚老猪趁人没注意摸了一把,那青毛狮子真的是被骟过的。”
我的脸木了,摸了一把……猪八戒这算不算耍流氓?
因为之前那假国王是被白晶晶骗来宝林寺里的,如今假国王没了,正好真国王顶上。我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说宝林寺被大军围住了,说他们暗害国王陛下。
国王当下立刻出去平稳局面,我们再见的时候,就是在王宫内的金銮殿上了。
我拿出通关文牒请他盖印,准备告辞离去,没想到那国王还惦记着报恩一说,要把王位让给我,从此我为君他为民,言辞切切,十分诚恳。
厚道人啊!
我没打算接受,但国王的行为明显比之前那个见利忘义说要和我结拜见了妖怪女婿就墙头糙的宝象国国王实在多了。
国王坚决要给,我坚决不要,几句话绕来绕去,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多了一位俗家弟子。
“这多好。”猪八戒美滋滋的,“等我们从西天取经回来,也有了落脚地了。就算不落脚,我们路过,这做师弟的还能怠慢了师父师兄?”
我就羡慕猪八戒这凡是总往好处想的乐观jīng神。
国王成了我的俗家弟子,我就不好立刻离开了,总得教他些什么不是?等我们再次上路的时候,又是一年万物勃发、新绿初露之时。
国王抹着泪把我们送走,保证说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负我的教导。
嗯,我发现国王对西天佛教的信仰有些崩,他现在更倾向于我自己弄出来的那套在宝象国被叫做唐传佛教的那一套。
脸皮经过磨砺之后果然会变厚,至少,现在我觉得,我那一套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这个创始人没做什么毁形象的事,不会让信徒怀疑人生。
离开了乌jī国,继续向西,这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不知深浅的小妖,那些小妖的道行不深,白晶晶连个示警都没传回来。等到猴哥想打的时候,我制止了他,亲自上场,终于验证了我心里的怀疑。
我觉得我的法力变深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修炼,可金蝉子留给我的少得可怜的遗泽还在,让我有了反击之力。当然,那更像是一种杀手锏,爆发力大,威力大,只是持久xing很不乐观,如果不能一击搞定,该怎么倒霉还是会怎么倒霉。
所以我最烦群殴,因为哪怕只是一群小妖,妖海战术一出,即使我能刚过他们老大,可最后被捉的结果已经不用怀疑了。
也不知道我哪年哪月才能掌握群发大招,这种单体攻击限制太大。
而现在,我虽然没掌握群发技能,却能感觉持久xing有所增加。
“这是为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间,总不会是念经念多了,自然而然的念出来的吧?
我问几个悟,几个悟也弄不明白,最后,还是猴哥眼睛一亮,跳上筋斗云就不见了踪影。等他回来,告诉了我一件事,“宝象国的国教推行极其顺利,但凡虔诚的人家,家里都供奉着师父的小像。乌jī国国王在咱们离开以后就让位于太子,在宝林寺剃度出家,成了宝林寺的传法长老,先前寺里供奉的佛像就被拆除放在了偏殿里挤着,师父和老孙及几个师弟的像被供奉在大殿里,香火可旺了。两国之间还有商人往来,听说正在互通有无,正要建jiāo,师父的名气越发大了呢。”
难道我的战斗力和传教有关?
我倒是想迫不及待的赶往下一个城邦了,根据经验,那里必定有倒了霉的王公贵族,到时候多停留一阵,开几场法会,效果如何应该能验证出来。
可惜,城邦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遇到城邦前,我们又被一座高山阻路。
那山十分险峻,因为白晶晶没有来示警,我便把那山间的红云当做了自然景观。可惜那红云来得快,去的也快,猴哥稍一看,就认定这是路过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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