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刀光,像是一道青色闪电,凭空击中了赵画四。别人跟不上刀的速度,纵想作出反应,也是毫无办法。
巨斧再度当头劈下,劲风狂涌。面具于同时裂开,露出赵画四深藏在面具下的脸孔。他的五官竟然天生畸形,轮廓走样,所以他索xing画了一张新脸,把眼睛涂的像耳朵,耳朵涂的像鼻子,嘴巴那里又画上一对眼睛,乍然一看,正是一张倒错了的人面。
这张面孔正中,多了一道血痕,深而长的血痕。青罗刀一刀斩开铸铁面具,又险些斩开他的脸。鲜血呈直线淌下,又是可怜,又是可怖。由于天色昏huáng,光照不足,他的五官再次模糊,酷似地狱里走出的恶鬼。
苏夜陡然见到这么一张脸,心头一震,整个人倒撞数尺,避开横扫的斧刃。她左肘一提,向侧后方顶出,正好撞中雷鸣的银鞭。
雷鸣轻功好,离她最近,不幸第二个遭殃。
银鞭柔软锐利,活泼如灵蛇,一碰坚实物体,立马灵动异常,借机卷上她手肘。缠是缠上了,怎奈没有下文,别说她的肌肤,连衣袖都没能划破。雷鸣内力狂涌,意yù收紧银鞭,把她左臂活活箍断,却察觉对方力量大的无法形容。
他进退不得,狂拉不已,须臾间,又有了新的感觉。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腾云驾雾地飞上云头,身体轻飘飘的,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心知不对,刚要挣扎,后腰处蓦地传来一阵剧痛。
他大叫一声,雷山也大叫一声。苏夜一甩之下,将雷鸣甩出弧线,稳稳送到长矛矛头,特地加了一把力,硬是让雷山不及收招,长矛扎出一个透心凉。
银鞭松开、落下,被她接在左手里,随手抖开,挺的笔直,当场化为一把刀。只不过,这把刀刀身极细,像一道亮亮的银线,运刀速度稍微一快,就杂在雨丝里,幻出千道银光。
她一般右手用刀,但这不代表左手不能。银光闪烁不定,猛地卷向龙行大刀。
大刀重逾二百斤,银鞭重量不到二斤。大刀劈上银鞭,下场却和双刃大斧一模一样。雷劈力气不如雷重,吃亏吃的更大。刀脱手飞出,重重砸在地上。人毫无反抗之力,被巨力向后抛起,好巧不巧地挡住了顾铁三。
到了这个时候,最蠢的人亦明白过来,他们遇上了生平罕见的可怕对手。
顾铁三更是心中雪亮,猜到苏夜方才不肯下杀手,只是为了引出梅毒计划的五个人。
她的可怕,不仅在于武功,还在于经验,足够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七人武功各有不同,在她眼里,则没有太多区别。他们每出一招,都像按照她的预测行事。譬如雷劈后退,后退到什么地方,拦住什么人,全在她预料之中。
无论怎么看,她都只有二十出头。这些经验从何而来,当真奇哉怪哉。
银鞭化作刀锋,触及龙行大刀时,瞬时变回长鞭,转刚为柔,把雷劈一鞭抽出很远。顾铁三见雷劈当头飞来,来不及退让,大惊之下,双拳变为双掌,想把他推往一旁。
他掌心接触雷劈,内劲当即回挫,两只手剧痛难当,臂骨发出令人心惊的挫裂声,好像真的被雷劈中。他受了伤,雷劈还在退,迫得他双手回圈,拼命去挡。
只听轰的一声,两人倒在地上,滚成一团,身上衣衫被地上积水浸透,顿时肮脏不堪。
如果六合青龙都在,用阵法围困敌人,或者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如今只有三、四两人,注定要铩羽无归。顾铁三心中慌乱,翻滚泄劲之时,又听耳边出现倒地声。而那个人,就倒在他身旁。
他用余光看到,那人是白发苍苍的雷公。雷公咽喉上有一道切口,切口狭长,酷似红袖刀造成的伤口。血,鲜红灼热的血,正从刀口中喷出来,立刻染红了雨水。
更可怕的是,雷公手里的雷震子已经发动,还没扔出去,随主人落在地上,滴溜溜打着转。顾铁三脸色大变,不及多想,竭尽全力横向滚开。
雷震子边滚边炸,连续发出数声闷响。闷响声里,伴随着雷山的厉喝。他的矛穿透雷鸣,伤及雷鸣要害,已经无法施救。他愤恨之余,像抖糖葫芦似的,把雷鸣从矛尖抖下,再一矛刺出,刺中那犹如鬼魅的刀锋。
他的长矛、雷重的铜斧,均不是了不起的神兵利器。苏夜若全力出手,可以把这两件兵器从中削断。但她知道,他们即便不是相府中人,也和相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相府派高手验尸,极易验出杀人者的真实功力。
她不愿被对手猜出身份,用的大多是巧劲,否则顾铁三被雷劈撞到时,臂骨就该折断了。
正因如此,他们至今没有看出她的内功修为,只看出了速度,足以与苏梦枕媲美的速度,还有她诡异轻灵的身法。即便在临死一刻,他们也没有产生疑心,没有猜测她并不仅仅是个师妹。
苏夜正要他们这样想。
长矛刺上青罗刀,就像刺中了一chuáng柔软的棉被,连声音都有些温吞。矛尖停住的时候,那条银鞭不知从哪里飞出,缠住了矛身,要夺走他的兵器。
雷山不惊反喜,因为他用力争夺,致使苏夜速度略有下降。眼见双头铜斧又一次抡了过来,她却没那么灵便。头脑、经验、理智都告诉他们,这一斧定能砍中。这一斧的威力,连赵画四都不敢轻易招惹,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好像不敢撄其锋芒。
可他们再一次错了。雷山眼前一花,觉得她像是动了几步,又像没有动。总之,他再次看清苏夜时,她仿佛停在荷叶上的蜻蜓,正稳稳踩在巨斧的斧面上,脸上仍然一派平静。
雷公、雷鸣两人丧命当场,雷劈兀自在泥泞里滚动,同时连累了顾铁三。雷山骤然发觉,能够抵御那把青色短刀的人,只剩他、雷重、赵画四三人。
赵画四腿法如风,来得快去得更快,自保应该不难。雷重高大威猛,有如铜浇铁铸,仿佛在雨中奔驰的神像,声势十分骇人。算来算去,他竟是其中最好欺负的一个?
在生命最后一段旅程中,他总算做出一个靠谱的预测。苏夜盯着他,姿势很像猎人盯着猎物,神qíng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她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竟让他好奇起了她的想法。
雷重将巨斧舞的如同风车,忽觉触感有异,好像甩掉了裹在斧刃上的雨雾,不由大呼糟了。现在可不是深夜,他们目力俱佳,看的相当清楚。一个影子,挟着一道青光,从斧光中弹出,瞬间bī近雷山,像极了索命恶鬼。
长矛本为长兵器,小范围内运转不甚灵活,而且雷山不算用矛的绝世高手。他看见苏夜bī近,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慢了不只一拍。方才雷公暗器尚未打出,就被一刀割中喉咙,轰然倒地。今次落在雷山身上,他的应对,绝对不比雷公更好。
青光轻碰着他的喉咙,像是怕惊吓了他,一碰即止,迅速溜开了。雷山感受到凉意,凉意绕过半个脖子,撩的他心里发痒,还带来极致的恐惧。
长矛咚的一声,落在泥土上。雷山伸手抓住喉咙,只抓到一把滚烫的血。然后,他看了一眼状如疯虎的雷重,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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