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一听向雨田之名,神qíng立转凝滞, 很明显地愣了一愣, 当场反问道:“向雨田?你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苏夜也微觉吃惊, 奇道:“你真认识他?”
燕飞似是心存犹豫, 一刹那的停顿后,缓缓道:“不错。”
如她所料, 现在的他确实没和魔门打过jiāo道。竺法庆虽隶属魔门, 外在身份却是北方佛门的异端教主, 全然不露本象。燕飞见到他本人时, 他已是一具尸体, 也无法泄露什么qíng报。可他不了解魔门,不代表他不了解向雨田。
他来到边荒之前,曾在长安逗留过一段时间。他和向雨田等人的相识, 便是从那时开始。相识堪称愉快,却因另有隐qíng,导致结局相当惨淡。这段经历刻骨铭心,令他消沉痛苦了很久,所以他从未向别人提起。直到苏夜面对面地问他,他不愿隐瞒,才有所保留地说了出来。
他不答话,反而抢先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知道西北大漠中的秘族吗?”
苏夜好奇心愈来愈盛,毫不犹豫地道:“不知道。”
燕飞淡淡道:“他们是大漠里最神秘的民族,人人依部落而居,很少和外人来往。据说全族上下不过千人之数,却因长年居住在严酷的环境下,发展出独特的武功心法。族内高手辈出,实力不可小觑。”
苏夜道:“哦?”
她的疑问,无非是疑惑燕飞怎会认得这个“最神秘的民族”。可惜燕飞置若罔闻,只道:“他们平时纵横大漠,来去如风,从不cha手外族的事,一直都是神秘莫测。知晓他们存在的人都很少,更别提了解他们的老巢和行动路线,找上门去拜访了。”
他话说到这里,苏夜已有接下来的预感。但她一言不发,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只听燕飞长长叹了口气,简短地解释道:“向雨田便是秘人。”
苏夜沉吟片刻,问道:“如今他还在秘族那里?”
她从未听说过秘族,却相信燕飞的每一句话。燕飞认识的那个人,不是未来的邪帝向雨田,而是当今的年轻秘族高手。给他一万次机会,他也猜不到向雨田和竺法庆之间,有一些弯弯绕绕的瓜葛。
但是,向雨田是秘人还是蜜人,对苏夜而言,没有半点差别,反正均是她想要拜望并讨教高招的目标。
她惦念的仅是他的下落。边荒集地处南北jiāo界处,离大漠有万里之遥。短短三十天,很可能不够她找到秘人的部族。她已让乾归传话,却不敢保证魔门会作出反应。他们完全可以若无其事,随便晾她一个月时间,吊足她胃口,再派人和她接触。
幸好除了她本人,没人想得到她身上存在时间限制。既然燕飞认识向雨田,那她找他帮忙,自然比找魔门方便。
谁知燕飞下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美好幻想。他终于苦笑一声,坦然道:“我不知道,也许没人知道。秘人的行踪本就是秘密,向雨田更是秘密中的秘密。”
苏夜点了点头,再度思索了一小会儿,心知他说的均为事实。他既说不知,那一定是不知,绝非推诿之词。因此,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么,他是啥样子的人?他武功如何?高过你还是不如你?”
只要她不打探两人相识的详细qíng况,燕飞就知无不言。这时候,他竟毫不迟疑,断然道:“我们结识之时,他武功比我高,且高着不止一筹。”
苏夜讶然笑道:“那是以前吧。”
燕飞叹道:“当今江湖上能人辈出,既有九品与外九品高手,也有榜外的若gān宗师人物。在我眼里,这些人的天赋资质,全都比不上向雨田。也许孙恩是唯一的例外,但孙恩年纪也大他一倍有余,多出了数十年的经验修为。”
他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苏夜正是第二个例外,不由尴尬地笑笑,补救道:“这不包括你。”
苏夜qíng况比较特殊,也在潜意识中把自己排除在外,听他一说,方笑道:“我不一样,我占了便宜。你别管我,继续往下说。”
说是往下说,实际并没多少值得一说的东西。向雨田号称邪帝,乃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魔门传奇,年轻之时,资质绝不可能比别人差。此时燕飞从知qíng人的角度描述,只是确定了这件事。
总之,向雨田武功高,天资更高,实力应该胜过了秘族族主万俟明瑶,隐为秘族第一高手。燕飞未吞服丹劫,未获后来的奇遇前,虽也是第一流的剑客,却绝不是他的对手。到了现在,燕飞修为突飞猛进,几乎比得上竺法庆和尼惠晖,向雨田亦没可能原地踏步。两人若不正式jiāo手,难以判断谁qiáng谁弱。
他一边回忆追思,一边谨慎地作出结论。他说,即使向雨田不如孙恩,也相差不远,况且此人总带点诡谲邪异的气质,说不定能够用机巧天份,补足岁月方面的差距。
苏夜对此毫不惊讶,倾听途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燕飞所言均非常合理。若非如此,向雨田也不会成为她的任务目标,排位还比竺、尼夫妇高出一行。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她仍然忧心找到他的问题,而非找到之后,怎样才能击败他。
燕飞无计可施,她只能把重心放到魔门那边。过个两三天,她将动身折返建康,直接从李淑庄身上下手。倘若有人到边荒找她,燕飞自然会帮忙传信。这个计划绝不完美,但她别无选择。
两人谈论向雨田,足足谈了半个时辰,把话翻来覆去地说,差点挖掘出燕飞过往的痛苦经历。苏夜在闲聊期间,屡次提起万俟明瑶时,陡然觉察苗头不对,及时挽救了话题,使它不至于持续滑向这位神秘的秘族之主。
然后,他们说回桓玄之死、未来的形势变化,以及刘裕之外,谁能对抗气焰正盛的司马道子。这么随随便便一谈,又过去另外半个时辰。两人得出的结论是:刘裕依然处境堪忧,依然不受重用且被人忌惮。至多希望他死的人,从桓玄变成了司马道子而已。
说到最后,燕飞正式将dòng天佩jiāo给苏夜,同意她保管到离开时为止。假如孙恩去而复返,便让他去找她,并说她有问题向他讨教。这样一来,她说不定能引开最后一个觊觎dòng天福地奥秘的不世高人,亦可稍稍减轻燕飞的压力。
她来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离去之时,一块变成了四块。所幸它们深藏在她衣服里面,免去她bào发户一样的外在形象。燕飞已请人送信给集外的江文清和屠奉三,问他们是否要回来商量大事。在他们返回边荒前,她需要把玉佩空间清理gān净。
第五百零四章
从离开大司马府,到前来边荒寻找燕飞, 她这一路从未停过脚步。
仅是全力疾奔的话, 她的内伤不会加重, 只会保持原状。即便如此,这也不是多么乐观的状况。三佩合一时, 那场大爆炸着实把她炸的不轻,虽无xing命之忧,却需要小心应对。
她若完好无损, 对付桓玄的手段将更为qiáng硬。说不定她一现身, 他便像不明飞行物似的, 横着飞了出去,根本没有运功卸力的机会, 抑或她把他qiáng行从府内拖走, 扣为人质, 寻求比杀死他更大的利益, 甚至命乾归带她去见魔门圣君,当面提出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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