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绝不会真正放弃。他之所以心如铁石,除了认定仙缘只能由一人独享之外,也是因为还有一条出路——吸走燕飞尚未与阳气合运的yīn气,补足huáng天真气的不足之处。
如果他成功得手,他将突破眼下唯一一道瓶颈,极可能自此凌驾于苏夜之上,解决现存的一切问题。有朝一日,他证明这条路也是死路时,方到真正绝望的时刻。
她想起他还能这么gān,顿时豁然开朗,注视燕飞时的神qíng也莫测高深起来。谁能想到,燕飞本人是关联仙门的宝库,也有被人打主意的价值。
此时燕飞正式拿回三佩,重新担当起保护它们的责任。他并非藏私之人,感受了一下玉佩发热的异象,便转手jiāo给盘坐在他对面的向雨田,随口道:“这就是说,玉佩在不在我手上,孙恩都会来找我?”
苏夜笑道:“是这样。你对他的吸引力无与伦比,是他开启仙门的前提。”
燕飞心事重重,居然不甚在意孙恩,皱眉问道:“孙恩的事暂且不论。以你对魔门中人的了解,他们还会做出什么大事吗?”
苏夜忙完手中琐事,找他聚头的时候,他已听说魔门之名。揭破魔门隐秘的人并非向雨田,而是安玉晴。
荒人水军与两湖战船缠斗同时,魔门派出三名德高望重的元老,亲赴战场刺杀刘裕。但刺杀刘裕是假,诱出燕飞才是真。倘若燕飞死于非命,刘裕失去最好的朋友和最可靠的保护人,根本无法与魔门众多高手抗衡。
三位元老名叫屈星甫、卫娥、哈远公,在魔门地位非凡,行踪更是诡秘至极。他们武功极高,自信心亦极为qiáng烈,认为三人联手出击,燕飞定会呜呼哀哉。不幸的是,燕飞刚刚悟出仙门剑诀,尚无机会用于实战。他处在qiáng大的压力下,被迫把他们当成试剑对象,不仅没当场战死,还一举击杀所有对手。
那时安玉晴受他所托,和宋悲风一起,留在刘裕身边。她听他描述三人奇特邪异的武功,当即心下了然,便把魔门的来历告诉了他。向雨田见燕飞已知不少内qíng,遂破罐子破摔,也说出师父墨夷明的事迹。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飞从他们的言谈中收集蛛丝马迹,与亡母往事一一印合,发觉墨夷明十有八九是他的生父,逃到大漠,隐居秘族领地之后,曾利用秘人的狂欢节,和他见过一面。
他心里已是波澜万丈,五味杂陈,不知该对魔门抱以何种态度,震惊之余,又霍然明悟,发现万俟明瑶的用意何等恶毒。她是秘族族主,深知墨夷明的出身,以及燕飞和墨夷明的关系,却要向雨田前来杀死燕飞。等向雨田得手,去拿下卷秘籍时,她必会揭破燕飞的身份,令他悔恨不迭,留下心障,终生不能练成道心种魔大法。
种种因素作用之下,燕飞肩头担子竟比大战之前还重。连聂天还的死讯,也不能使他兴高采烈。他忙着问起魔门,乃是所来有因,担心他们继续伤害刘裕。
向雨田名义上隶属魔门,却一脸事不关己,正试图将天地双佩合为一体,看它们是否像传言中那样,能够自动呼唤心佩。苏夜看了看他,也佩服他说不管就不管的决心,微笑道:“我不了解魔门圣君,亦没机会和他打jiāo道。不过,若我是他,发觉每个人选都变成了一具尸体,连带自己人都损兵折将,肯定慨叹时不我待,gān脆隐退山林吧。”
燕飞叹道:“我也希望他们能尽快收手,却直觉没这么简单。对了,任青媞正在刘牢之那里。”
苏夜笑道:“任青媞只是妖女,不是魔门妖女……她居然抛弃了刘裕,看中刘牢之?唉,单看她寻找后台的眼光,她对你们可没有多少威胁。”
燕飞苦笑道:“这怎么能怪她?在大多数人眼里,刘裕是无法和刘牢之相比的。幸好逍遥教的人马所剩无几,随她去吧。”
苏夜略一点头,正色道:“孙恩仍是你最大的危机。你若过不了他那一关,任何雄心壮志都会化为泡影。他虽输给我一次,却不会因为我,一并不敢招惹你。他要么夺走你的yīn气水毒,令你因阳气反噬而身受重伤,要么见势不妙,索xing杀了你,以免后患无穷。相比之下,你和向雨田之间的麻烦,终究是可以商量的。”
向雨田听他提起自己名字,终于cha嘴问道:“你十年后肯定会回来?”
苏夜笑道:“我不愿意回来,也得把江大小姐送回来。怎么,你想和我订个十年之约?”
向雨田摇了摇头,难得地露出郑重其事的神qíng,诚恳道:“十年之后,我可能身在天涯海角,尽qíng饱览天下风光,谁知道能不能回到中原。若无大事,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其实不见也好,我一直有种预感,见到你肯定没好事。”
他和燕飞xing格又有不同。燕飞打算救回纪千千,帮刘裕完成一统南方的志向,然后返回边荒,从此不问世事,悉心研究如何带同伴进入仙门。向雨田无意借他东风,只想一边修炼魔种,由魔入道,一边游历四海,直到厌倦人世的那一天,再考虑破碎虚空之事。
他还当面宣称,道心种魔大法弊多利少,遗祸无穷,极易引发动乱和野心,与其祸害人才,不如数十年后随便收几个心术不正的徒弟,敷衍着延续师门道统,也算不负墨夷明的恩qíng。
由此看来,他一口气活到隋末乱世,失踪前留下尤鸟倦等不肖传人,居然是年轻时已决定了的计划。这时候,他再一次反常理而行,无意与她重聚,令她相当意外。她想了想,又觉得正是他的作风,遂道:“随你吧,反正你能活很久,也许中途会改变心意。”
他们三人共聚一室,本质是临行辞别,离玉佩给的最后期限已经很近。苏夜要说的话全部说完,正在计算剩余时间,忽听远处传来脚步声。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江文清走进房间,像打量即将成熟的西瓜似地,很认真地向三人各看一眼,淡淡道:“该走了吧。”
她出门在外,总是一身男装,这次也不例外,而且带上了短匕和小盾牌,还背着一个包袱,显然为出远门做足了准备。
人人均知,她心qíng十分复杂,直追眼前的燕飞。燕飞尚在努力解决问题,她的qíng况已成定局。因此,她这种忽喜忽忧的态度仍会持续很久。
最近三天当中,她将大江帮完全托付给刘裕,请他帮忙照应。等她回来,不知这个历经风雨的帮派会变成什么样子。所幸她信任他的能力,清楚他的为人,相信他能代为完成她振兴大江帮的心愿,虽说不舍,却不至于发自内心地担忧。
说到底,江海流的仇已经报了。两名地位、身份、武功不一般的大敌,陆续成为明日huáng花。她对亡父和大江帮帮众,都有了相当充分的jiāo待。尤其聂天还之死有孙恩牵涉在内,过程堪称惊心动魄。她想也能想出苏夜的不容易,心底已十分满足。
临行在即,她时间卡得很准,与最终期限相差至多数分钟。燕飞和她jiāoqíng不浅,起身打招呼,并祝她一路顺风。他几乎不可能再见江文清,如同苏夜很难再次见到向雨田。江文清返回这个世界的时候,恐怕他早已穿过仙门,去了dòng天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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