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口戒备森严,就算这个于曼丽有再大的能耐,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有邀请帖。想想就知道,没有里应外合,肯定成不了事。”
“什么?”阿诚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有内jian?”
“不仅有,就在新政府办公厅的秘书处。哎哎哎,你别激动啊,”梁仲chūn看他要坐起来,连忙按住他,“放心吧,内jian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谁?”
“李秘书。”梁仲chūn说,“原来李秘书是军统安cha在新政府办公厅的间谍,后来投靠了南田课长。可是没想到的是,原来他只是表面上假意投诚,实际上却只是为了配合这次刺杀行动。刚好明长官让他负责这次新年酒会的邀请帖印制,若是换了其他人,南田可能还会查,刚好是他,南田就没有过问。只可惜,那个南田一双眼睛还是不够亮,没有看穿他的真意。要是换了我,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李秘书告诉南田洋子,他的上线告诉他,这次刺杀会由军统上海站一组和二组协作完成,虽然他不知道二组的执行人是谁,但是他被安排负责替执行人准备武器。他告诉南田洋子,到时候他会把枪里的子弹卸掉,只给执行人一支空枪,对方就算拿到,也无法实行刺杀行动,到时候就可以一举将对方活捉。结果呢,那个李秘书却给了于曼丽一支荷枪实弹的枪,然后在酒会大厅一团乱所有守备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大厅的时候,埋伏在外面的刺客同党又在汪老的车子上装了炸弹。你想,如果不是明长官身边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明长官的汽车坏了好些日子了,他来新年酒会是跟汪老坐着一辆汽车同进同出的呢。”
所以李秘书就是一组的协作人,阿诚想。
可是为什么二组的锦瑟知道三组也参与了行动,一组的李秘书却并不知道?
听梁仲chūn所说,自己是一个在李秘书的时间线上不存在的角色,而正是由他这个不存在的人,给锦瑟提供了子弹。
所以李秘书给锦瑟的不是荷枪实弹,而是一支真的空枪?
想到这里,那么多迷雾,终于慢慢散去,开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说起来,明长官真是福大命大啊。那个于曼丽第一枪没有打死他,被你挡下了。他一心担心你的安危,想要赶紧跟着救护车送你去陆军医院,所以就没急着跟着上汪副司长那辆汽车。结果那个为他准备的炸弹,却炸死了汪副司长。”梁仲chūn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可是救了明长官两命啊。”
“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梁仲chūn说着,露出笑容,“阿诚兄弟,你这次不死,我们要发达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算计你的生意?”
“什么话?是我们的生意。现在汪芙蕖死了,大权旁落,能接手的也只有明长官了。你又是明长官的救命恩人加……小qíng人,”梁仲chūn暧昧一笑,“这次明长官一路高升,我们兄弟可是要跟着jī犬升天啊。”
“你想哪儿去了,我和先生不过是露水qíng缘逢场作戏罢了。”
“阿诚兄弟,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同意了。你啊,是没见着那天明长官抱着你的样子,那看得真叫人一个肝胆俱裂。要说明长官对你没qíng,把我脑袋砍下来我都不信。还有,你在这里动手术的时候,明长官一直在外面守着,哪儿也不肯去。中间南田来了一次,说怕是医院守备困难,万一刺客还要发动袭击就麻烦了,想请明长官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明长官也不肯去。让他们来打死我啊,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明长官都这么说了,南田也没有办法,就让我多带一些76号的人在这里守着。”梁仲chūn摇头,“你说,这要是都能演,我得亲手给明长官颁个影帝。”
好吧,你欠他一个影帝,阿诚想。
“我睡了多久?”他问梁仲chūn。
“动手术就动了一个晚上,然后你又整整睡了一天。”
“他陪了我一天一夜?”阿诚问。
怪不得,刚刚看明楼,胡渣都长出来了。邋遢!
但是梁仲chūn显然没有注意到他在想什么,依然做着飞huáng腾达日进斗金的发财美梦。
“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啊,阿诚兄弟。”他拍了拍阿诚,阿诚立刻吃痛地叫了一声。
“往哪儿拍呢?”背后有个声音说。
梁仲chūn立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嗖”地从chuáng边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立正。烟还叼在嘴中,他赶紧拿下来在掌心里捏灭了,烫得他直眨眼睛。
“明长官。”他恭敬地道。
明楼是一个人进来的,南田大概是已经回去了。
他绕过来,背着手看梁仲chūn,看得梁仲chūn一阵发毛,没想到待到开口时,倒是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你跟阿诚jiāoqíng甚笃,见他醒来,不过是高兴。可是阿诚身上有伤,做事要有轻重。”明楼对梁仲chūn说。
“是,是属下大意了。”梁仲chūn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汪处长的叔父刚刚去世,她沉浸在悲痛之中,不便工作。所以,很多事qíng你要为她分忧。”明楼拍了拍梁仲chūn的肩膀,颇有份量。
梁仲chūn立刻明白了明楼的话里有话。
好事说来就来。果然,自己要飞huáng腾达了,他想。
“属下必将竭尽所能。”他对明楼保证。
明楼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是一碗热腾腾的粥。
他把粥搁在chuáng头的柜子上,然后不容拒绝地,从阿诚嘴里取下烟。
“怎么,人刚刚才活过来,就开始折腾了?”明楼显然不赞成。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你的囚犯。”阿诚抗议。
“没大没小。”明楼说。
他在chuáng边坐下来,把阿诚扶起来一点,让他靠在chuáng背上。
“醒了就喝点粥吧,我刚才让人去买来的。”
“喝不下。”
“怎么喝不下,你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胃。”明楼说,“多少喝一点,人有体力了,伤口也好得快些。”
他看见明楼拿起勺子,连忙说:“我自己来。”
明楼却把碗拿开了:“就剩一只手了,还不老实?”
“我自己真的可以。”阿诚坚持。
“好吧,”明楼放下碗,“你自己选,要么,我用手喂你,要么,我用嘴喂你。”
梁仲chūn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地土遁。
“明长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明楼也不留他:“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随时跟我通个气。”
“一定。”梁仲chūn说着,赶紧拎起拐杖往外走。
非礼勿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是刚刚打开病房门,却撞到了迎面而来的谁。
——是明家长姐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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