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唐小婉下嫁叶家已成定局,既是结了两姓之好,关系紧密一些也无可厚非,日后也不必担心小婉在藏剑山庄受了委屈。
唐老太正思量着何时与孙子唐傲侠商量一番,寻个时间上门定亲,唐无乐却忽而道:“可她自幼体弱多病,总是担忧自己活不过桃李年华,只愿陪伴在父兄身边。虽是倾心于我,却是绝口不言其他,这般又如何是好。”
唐老太愣怔半晌,才道:“……如此,倒真是个好女子,这是怕误你一生呢。”
若说唐老太听闻唐无乐心仪叶家七庄主,心中存了三分的心思,如今却盛了七分。体弱多病,她并不在意,左右唐门子嗣繁多,不缺一两个小娃子。唐老太更多是从家世、xing格、为人处世之上考量,唐无乐本就掌管着唐门逆斩堂,将来定然是要辅佐唐无影的,唐无乐xing格本就桀骜,若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妻子,手段不俗,又有qíng有义,事事为他考量,可当真是“知冷知热的可心人”了。
唐老太心中为曾孙儿曾孙女的终身大事而感到欢喜,却被勾起了往事,难免蹉叹:“……雁儿若还在,也该有孩子了吧。”
唐门大小姐唐书雁,唐小婉之姐,乃是这一代唐门本家的嫡长女。她倾心霸刀山庄柳静海,却因唐傲天推阻而不得如愿,为了同心仪之人在一起,她接受了父亲唐傲天的任务,只身前往五仙教,引起五仙教内乱,致使五仙教分裂为五毒教与天一教两派。然而最终却被天一教乌蒙贵发现蹊跷并炼制成了尸人,只是唐傲天一直隐瞒着此事,才鲜少有人知晓。
唐无乐双手jiāo握,听着唐老太絮叨当年,不发一语,也不做评价,只是安静的倾听。
“他这些年越发不像话了,当初觉得藏剑后来居上,是以不肯应允雁儿与柳家孩子的婚事。”唐老太提起自己的曾孙女,心中又苦又怜,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唐书雁以及唐小婉的父亲唐傲天,几度叹声地道,“如今又心心念念要将婉儿许配给霸刀山庄,大势已定,竟还想将婉儿拘禁起来……当初若早知如此,何必这般固执己见?害了雁儿,也害了婉儿……”
唐无乐一双漆黑的眼眸无波无澜,平淡又状似不经意地在唐老太的面上扫过,似乎确认了什么一般,勾唇一笑:“谁知道呢?”
唐老太回忆当初,越发觉得意兴阑珊,收起了嫁妆单子,挥手赶人道:“去忙你的吧,早日把那叶家的孩子带回来给我看看。”
“会的,您放心吧。”唐无乐站起身,修长高挑,姿态慵懒,那一抹浅淡的笑意没入天光里,格外模糊莫测了起来。
出了院子,唐无乐慢悠悠地往回走,忽而天边振翅飞来一只黑色的鸦,一身不详的羽,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唐无乐掩盖在面具下的俊眉微微一蹙,对乌鸦传讯这种事qíng委实敬谢不敏,取了乌鸦爪边的信,想到方才观察发现的一切,不由得微微沉吟思索了起来。
唐老太虽地位超然,但到底已经年事已高,这些天又一直cao心唐小婉的婚事,对于唐门里发生的事qíng,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若是唐老太知晓她心心念念的曾孙女没死,而是成了塔纳尸王,又会如何?
看完纸条上的讯息,唐无乐双手一合,随手一撮,那轻飘飘的纸条便化作了粉屑,窸窸窣窣地落了一地。
——不过是各取所需,彼此成全,罢了。
天气转暖,铃兰报chūn,海面上风平làng静,高慡无边。
木舒却忽而觉得脊背一冷,整个人登时一个激灵,忍不住裹紧了披风。
“可是冷了?”叶英察觉到她一瞬间的瑟缩,温声道,“回船舱吧,夹板上风大。”
木舒对方才一瞬间的恶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无意深思,转眼将其抛在了脑后。被自家大哥揉了揉脑袋,顿时乖巧地应声道:“好,大哥也要小心啊。”哪怕知晓内力玄奥无比,寒暑不侵,但还是忍不住忧心地念叨几句。
却说前些时日,他们在金国中都游玩,却忽闻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王妃无故失踪,完颜洪烈因此大动gān戈,全城戒严,盘查一切外来的江湖人士。因着收到消息的速度够快,在禁令下来之前,他们便离开了金国中都,侥幸避开了这一番搜查,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木舒对如今的故事剧qíng摸不着头脑,亦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包惜弱没死而是“无故失踪”,看完颜洪烈那般心急如焚的模样,好像并没有跟杨铁心碰面。她尚且暗自思忖是否因为huáng药师的存在而蝴蝶掉了郭靖huáng蓉夜闯王府的剧qíng,所以杨铁心包惜弱免于一死。
如今他们行船海上,准备前往桃花岛——huáng药师当真洒脱至极,只说传讯给了岛上的聋哑仆人,让他们自行前往就是了。
木舒不知晓huáng药师卷进了什么事故里,但是以他的武功来看,倒是轮不上她来cao心的,是以木舒如今的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一封读者来信。
一封来自移花宫的读者来信。
第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
木舒一开始收到信的时候没有留意,毕竟如今声名远扬, 收到的信笺也越来越多, 不一定有时间和空闲一封封回复。大部分时候是将信笺jiāo由系统进行筛选, 将找茬的以及rǔ骂的信笺去掉,将示爱和一个劲询问约不约的信函也去掉。剩下的信笺按照心理不健康的程度分三二九等分, 率先回复那些心理状态不太好前来诉苦的信笺,其他的阅读理解也好,聊天谈心也罢, 都是要押后处理。
移花宫二宫主怜星寄来的信笺, 显然就属于事态比较严重的类型。
这封信笺并不是荀游时常寄过来的阅读理解, 而是一封求助信——或许怜星是为了维护邀月的脸面,并没有直言自己的身份, 寄信的地方也填了一处暗桩。但是木舒因着家里私藏一只小包子所以一直很心虚,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之处后, 立刻掐着系统问出了身份。
让木舒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是, 这竟然是一位从《终归乡》时期一直追到现在的老读者。
虽然是第一次写信,但是字里行间都能轻易看出对方对“扶苏”的熟悉和了解, 前文长篇大论地好一通夸奖, 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她写信的真实缘由之后, 这才言辞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烦恼——长姐自残, 她该如何是好?
木舒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职业不是著书人而是心理辅导师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爱管她要心灵jī汤呢。
木舒耐心地浏览了怜星的来信,原著中邀月因为心中的痛苦难以排解而用针自残作为宣泄,如今不曾见江枫最后一面, 不曾经历过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自杀的残忍,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让这个骄傲的女子选择伤害自己来淡忘苦痛呢?
木舒觉得邀月作为一个封建时代标新立异的女qiáng人,不应该为了一个不曾爱过自己的男人死去活来的才对啊。
然而木舒看完了怜星的信,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不是邀月抗打压能力太弱,而是她看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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