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白孤生【完结+番外】(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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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时焦适之几乎是费尽全身的力气,方才压抑住皇上质疑那刻的愤怒。那股愤怒毫无缘由,却在出现的那一刻便几乎涌遍他的全身。

  捅他一刀?

  皇上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质疑他的用心!

  “皇上……”

  焦适之深呼口气,终于是开口了,他抬头望着正看着他的青年,对他摊开了没有被抓住的左手。

  正德帝看着焦适之皙白的手掌朝上向他展开,手心稍弯,微带粉色,那是一双很gān净的手。

  “您觉得,我对您藏头露尾。可我认为,对您来说,我正如这摊开的手掌,一眼便能望见所有的东西。莫说您所说继承人的事qíng,即便是嫁娶之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管,用什么样的身份去管?”

  “皇上,您莫不是这么多年与臣相处惯了,忘记了您是皇上,而臣只是臣了。”

  焦适之第一次在朱厚照面前展露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转变称谓间,瞬间拉开了那无形的距离,犹如周身带着尖刺般,却异常耀眼。

  “您说臣bī迫您,可您怕是忘了,是您在bī迫臣才是。臣若是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便绝对不会数年如一日地居住在皇宫内。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私qíng的臣子,又是以什么样的面目去居住在乾清宫,您难道真的觉得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人生不过百年罢了,肆意纵qíng地活着自然是好。可是您为皇上,臣为官员,即便赐字任之,到底有谁能真正肆意洒脱,逍遥自在?!”

  “臣又能以什么样的嘴脸,什么样的面子,去令一国之君为臣冒天下之大不韪终生不娶?若真是如此,臣万死不能忏其罪责!”

  焦适之昂首说道,声音语速都与往常无二,他漆黑眼眸中闪动的光芒带着摄人的压迫,话语轻柔犹带着不容辩驳的qiáng硬。

  朱厚照还从未见过适之如此痛快地说话。

  平时的适之总是安静的,温和的,即便是在政见相反的时候,也只是笑着与对方辩驳,亦或是眉头微蹙地解释什么。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事qíng,他都是一种静静的感觉。

  可如今,却宛若突然活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带着焦适之去虎房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或多或少看穿了焦适之身上的伪装,或是因为心中好奇,又或者是他看着难受,他毫不犹豫地戳破了那层薄膜。

  而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鲜活的焦适之,鲜活自然得如同现在一般。

  朱厚照的手劲儿下意识更大了,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细碎的火苗,他qíng不自禁地说道,“适之,我爱你。”

  焦适之顿时哑火了。

  ……喜欢与爱是不同的。

  喜欢不过是刚上独木桥,而爱却已经站在河流湍急的独木桥中央,随时随地都可能撒手死去,亦或是获得重生。

  正德帝笑了起来,一脸满足,趁着那句话把焦适之砸得没反应过来,探头在他唇上偷了个吻,把焦适之的耳根都bī得发红起来。

  “你说得没错,我并没有给足你足够的安全感,我是皇帝,你是臣子,无论如何都会有隔阂,是我天真的以为融洽的关系能解决一切的事qíng,这是我的错。”朱厚照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焦适之眨了眨眼,觉得皇上所说的事qíng跟他刚才讲的事qíng似乎是有点关联……可是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讲的……明明是责任的问题,皇上怎么一股脑转到安全感上?

  “皇上,臣刚才不是那个意思。”焦适之正yù辩解,却被朱厚照一把捂住了嘴,“适之的自称,我听着很不喜欢。”

  焦适之眉眼中流露出无奈,光是从手掌上面的眼眸中便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扼腕,然而朱厚照假装看不见,继续说道:“别的暂且不说,却是我着相了。我一直想着让你待在我身边,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适之的才gān出众,远不是一个小小的指挥同知能够发挥得出,我要把你送到那最高的位置上,也只有这才能衬得起你的光芒!”

  焦适之猛然眨眼,他刚才说他没资格那句话,讲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他那只是为了让皇上看清楚事实,而不是随xing而为。

  可如今皇上所说的那最高的位置……焦适之心中一颤,身子往后一退避开皇上的手掌,低声而又快速地说道:“皇上,我之前所说的话,只是希望您能够认真一点地看清楚qíng况,您如此聪慧,自然该知道我最担忧的是什么。”

  看清楚焦适之眼里的抗拒,朱厚照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焦适之,轻声说道:“不能接受我,难道还不许来一个朋友间的拥抱?”

  朋友……本来还想着挣扎的焦适之停住了动作,僵硬着身子被皇上搂在怀里。朱厚照也不嫌弃怀里的人抱着硬邦邦的,搂着他轻轻摇晃,低声叹息,“适之啊,你是怎么能够在如此鲜活跳脱之时,又立刻恢复如此平静的模样,着实是令我羡慕。”

  焦适之苦笑,羡慕……

  若是可以,他却是不希望自己是如此。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焦适之又怎么会接连拒绝皇上的示爱,他又不是没心动,又不是对皇上没感qíng,如此一次次拒绝,怕不是傻子。

  可他偏偏却只能做一个傻子。

  且别说这qíng感本就不该,更重要的是,此时面对正德帝沉甸甸的qíng感,焦适之实在受不起。皇上的qíng感浓烈如火,激烈极端反倒bī得焦适之步步退让。qíng感的事qíng太复杂了,在这件事qíng上,焦适之永远都不敢赌,也不会去赌。

  若是他踏出的这一步,迎接来的是万劫不复呢?

  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人,怕是皇上的悲哀。焦适之心里如此哀叹,却不能qiáng迫着自己去答应,即便全身心都叫嚣着赞同,也绝对不行。

  朱厚照轻轻抚摸着焦适之的头发,很柔顺,温和得犹如他的外表,却出乎意料的坚韧。他不满于适之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然而却是这一连串的东西构筑了适之的xing格,他喜爱的,也正是这样的他。

  能怎么办呢?

  再苦他也仍旧甘之如饴。

  ……

  这次事qíng之后,焦适之躲着皇上好几天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这一次虽然比之上两次皇上的行径好上许多,然而对焦适之的震撼却是最大的。

  他那一串qíng不自禁之下吐露的话语令他现在想起来还仿佛要窒息一般,如今回头去想想,那一串话宛如一个自卑之人的话语,可苍天可鉴他只是想说明皇上的想法并不可取。距离不是想忽略就能够忽略的,它切实地存在在两人的关系中。

  而现在想来,怕就是焦适之那句赞同朱厚照娶妻的话语惹怒了皇上。他当时一闪而过的想法是……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临了,皇上应该是捕捉到他这样的想法了,不然也不会一时激动,明知道不合适还要把事qíng摊开来谈。

  两个人之间的暗流丝毫没有影响着南巡事宜的准备,四月十五日,就在京城上下都已经被正德帝安排妥当后,浩浩dàngdàng的南巡人马从京城而出,开始了正德年间的第一次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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