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他沙哑地说道。
“刘斌生。”
他屏住呼吸,听着焦大人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他闭了闭眼,单膝跪下,“是。”
刘斌生……焦适之紧紧抿唇,带着隐含的怒意与浓浓的失望,他当然记得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人。
在这么多个下属中,刘斌生是他一直带过来的,从当初上中所,到如今的指挥同知,他在后来把刘斌生带到了锦衣卫府衙,jiāo托了重任。在他心里,刘斌生算不得最有能耐的人,却也是他极为信重的属下了。
然而偏偏背叛的人是他!
刘斌生重重喘了口气,嘶哑地磕了个头,“焦大人,卑职辜负了您的信任,谋害皇上,罪该万死。然而您效忠于皇上,也当能理解效忠之意,卑职愿为焦大人舍生忘死,也当为效忠之人抛头颅撒热血,此间并不冲突。”
焦适之紧握的拳头被另一道温暖的力量所笼罩,却是正德帝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拿你的所谓忠心来与适之相比,你可不配。”
“你是什么东西,萤虫也敢与日月争辉?!”
正德帝站起身来,夹杂着不知缘由的隐秘怒火,一步步走到刘斌生身边,一脚踢在他肩膀上,“你觉得你那混杂的效忠,能同适之相较,做梦!你全然是为了心中的yù望,把你同我的适之比较,都是在玷污他的声名!”
他嫌弃的看着被他踢倒一边的刘斌生,低喝道:“来人,把刺客给朕带下去,朕要知道所有他知道的东西!”
营帐外迅速有人进来,把瘫软在地的刘斌生拖了出去,很快营帐内又恢复了平静。朱厚照正想转身说点什么,却看到焦适之单膝跪下,“臣罪该万死!”
“你这是作甚!”正德帝眼眸一凛,冷声说道。
“若不是臣疏忽,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纰漏,令皇上时刻处在危险中。刘斌生是臣一手提拔,还请皇上责罚。”焦适之不畏地说道。
皇上的冷意勃然待发,却在触及焦适之的眉眼时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他不虞见到焦适之这般模样。三两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扯上来,他不满地说道:“当初你调人的时候,我也来派人去查过,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难道我不该承担连带的责任?”
焦适之急声说道:“皇上,若是如此,锦衣卫如此不力,臣更有责任了。”
朱厚照:……
“我是派东厂去查的!”朱厚照双手掰着焦适之的肩膀,两眼盯着他的眼眸说道,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这几个字刻到焦适之的脑海中。
“可臣……”
“什么臣不臣的,焦适之,你要知道,我忍到现在是因为怕你伤心,可你不要得寸进尺,拿疏远的称呼来伤我的心!”朱厚照低吼道。
焦适之不语,连肩头都僵硬了起来。
正德帝一直在观察着焦适之的脸色,发现他脸上似乎闪过了什么,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但他能清楚地知道,手下的身体在一点点放松,比起刚才的紧绷,焦适之似乎恢复了正常。
“我刚才qíng绪不好,还请皇上不要生气。”
黑暗中,对面的青年轻声说道,带着以往该有的模样。正德帝心中一松,两手往怀中一拉,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如释重负。若是焦适之真的觉得自己对皇上只有伤害,怕是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接近正德帝了。
朱厚照一直知道焦适之有多么的倔qiáng,可不敢令事qíng发展到那个模样,抢在焦适之说话前先以他的心qíng堵住了焦适之的嘴巴,令他无法再继续说话。
被正德帝拥在怀里,焦适之只是短暂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便伸手推着他的胸膛,“皇上,今日之事还未说清楚,您不要妄动。”
“怕什么,锦衣卫那些yīn私手段你虽然不屑用,然而镇抚司那群人可是喜欢得紧。在他们手里,还有什么是挖不出来的?”朱厚照满不在乎地说道。
“皇上,您难道没发现,刘斌生在此前的身份gān净得什么都查不出来,如果是这样,那您身边还藏着多少人根本无法察觉。”焦适之认真说道。
正德帝松开他,翻身躺在chuáng上,双手合十放在腹部,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顶上在黑夜中看不清的纹路,“适之多虑了,这样的手段能掩盖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刘斌生被提拔,别说是掩盖,朱宸濠那边连一分jīng力都不会花在他身上。”
“他那样的人,靠着所谓的理想信念便能成为最难撬开的人。可只要打破他的信念,便什么都不是。”
这便是焦适之与正德帝思考时的不同了。
他们这一次的确是设下了一个完整的圈套,福州的事qíng如何,距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远,而就算福州内有宁王的人,然而那里现在被封锁,不管是什么人的消息都不可能被传入。作为演戏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当然不可能让它出错。
即便最开始宁王接到这样的消息只作不信,朱厚照也会一步步引着他进入。有些事qíng,不是不信便能够摆脱其影响。他舍得下这么大一盘棋,自然有他的用意。
要知道他摆平了福建巡抚与福建总兵可是花了他不少的时间,若是没有成效,可不是在摔他脸子?本来这件事qíng焦适之是不同意的,拿皇上的安危来做事实在是超出了焦适之的底线,若不是焦适之一直要求,这一次朱厚照根本不会在暗地里安cha这么的多人,生怕把人吓走。
焦适之轻叹了一声,“皇上,这步棋既然已经成功,接下来您打算如何?”
“如何?自然是把皇上遇刺的消息放出去呀。”朱厚照调皮地眨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正德五年九月初,突闻皇上遇刺,不论是哪一方都震然而动,在旁窥伺。然而那隐约的动静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犹如隔靴搔痒一般令人难以忍受,却完全没有办法。
军营从若gān日前就被完全封锁,不论是谁都不能够得知其中的消息。
几日后,传出又一道消息,皇上遇刺的消息是假的,不过是受了轻伤,其他事qíng并无大碍。如此话语虚假无力,这一次“轻伤“的正德帝连出面的能力都没有,顿时令人心生怀疑。
正德九月中,在浙江与宁王兵力胶着不下的朝廷大军隐约觉得不对,在某一次qiáng力打压之下,这才发现那所谓的营帐早已是空壳子。绝大部分的兵力早已消失,这令朝廷顿生不安之感,他们的消息可不如宁王灵敏,尤其是在正德帝有意隐瞒的qíng况下,更是落后一步才知道正德帝遇刺的消息,顿时骇得令人在后面极速追赶。
然而宁王的兵力还是先行一招,很快便在福建与原先的兵力会和。
此时宁王的兵力,还有十二万。
第77章
“宁王安敢如此!”
“他的兵力已经包围了此处, 若是不能突围, 我们会被困死在这!”
“他太大胆了,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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