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德帝并没有通过工部尚书便派人处置了这些事qíng,但工匠毕竟是归属于工部尚书管理,这件事qíng或多或少他都应该知道一点。
bào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工部尚书轻咳了两声说道:“皇上这两年的确是制造了不少东西,臣听说,新式盔甲似乎不错。”这便是默认了。
也由不得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入豹房到现在,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实质上过于奢华的东西,即便有几处美丽的景致,但也只是相较于外头来说,对宫内的之人早就见惯了。而最大的地方,莫过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演武场。这个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是如此大,大到这几位终于明白在文华殿时皇上如此激动的原因。
……原来从几年前皇上就已经蠢蠢yù动了,怪不得当初镇压宁王叛乱时如此淡定,章法老道,命令毫无置喙的余地。
李东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忽而说道:“皇上果然天资不凡,实乃我等楷模。不过南巡之事刚了,北巡暂且押后会比较好,皇上以为如何?”
朱厚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在李东阳的语气软化下来后,倒也没有qiáng求。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件事qíng也并不急在一时,适之刚递过来的消息反倒更加重要。
如此一想,正德帝便令这些人先回去了,独独把李东阳留了下来。在焦适之提醒时辰后,更是赐宴与他,难得的一起吃了晚膳。
正德帝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赐宴时也没多想,直接就令李东阳入座了。李东阳难得诧异了半晌,以前即便弘治帝赐宴,也没有皇上与他们坐着一起吃的道理。不过他并没有提出来,而是在正德帝的右手边坐下。
就在他默默地进食的时候,旁边“啪嗒”一声,令他不自觉望了一眼。却是正德帝一筷子打在焦适之的饭碗边,正yù说话的时候,焦适之便开口,“皇上,不要敲饭碗,这样寓意不好。”
“我是让你不要咬着筷子吃饭,你吃饭走神的毛病说了几遍都不改。”正德帝不满地说道。
李东阳下意识一望,果不其然焦适之尴尬地移开了筷子,随即发现了自己身前堆积如山的食物……“您是想撑死我?”皇上这个愿望这么多年了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
正德帝漫不经心地压制住焦适之的反抗,“吃得比鸟都少,我当初养的那几只鹦鹉都比你吃得多。再不吃还有,你的汤还没喝呢。”
李东阳只听见焦适之一声叹息,然后默默地不说话了。他眼角抽抽,这两位是不是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了?总觉得他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因为如此的对话太过平常熟稔,这么些年一直如此,焦适之的警惕心也稍稍退却,并没有觉察出异样,抬眸望着李东阳说道:“李大人,刘阁老身体如何了,这段时日一直比较忙,没能亲自上门去拜见他,实在是内心有愧。”
李东阳笑道:“皇上已经派了太医过去看了,只是寻常的病症,就是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动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坐在中间的正德帝随口塞了一块ròu,露出嫌恶的神色,“这是什么东西?”
焦适之淡淡瞥了一眼,“猪ròu。”
“我不是已经禁止吃这个东西了吗?”正德帝臭着脸把东西咽下去了,明明脸上还残留着难以下咽的模样,语气却显得很平静。
“我把政令追回来了。”焦适之端起汤碗,说得更加平静。
李东阳吓了一跳,正德帝的脸色更臭了,“适之,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憋出那么委婉的语气,你怎么就全盘否定了?”
焦适之把碗放下,觉得食不言寝不语是个好习惯,“您就算不喜欢吃猪ròu,又或者因为猪是您的生肖都好,也不能令百姓们因此失去主要的ròu类。我知道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又会放弃,但如此折腾对百姓而言太过劳累了。”
正德帝捂脸叹息,若不是李荣来找焦适之,适之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qíng,“李荣那个家伙……”
焦适之说道:“您也别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虽一直在皇上身边,不过除了那次帮皇上批改奏章,焦适之从不会主动去看奏折。正德帝一再表示不介意,但焦适之心里的界线令他仍无法简单地当做普通的事qíng。
“李荣就是被惯的,如果他从最开始就认为这件事qíng不妥,他为何不在我颁发下去的时候便劝说我?反倒是我命令下了之后才特地去找你?你在知道后认为不妥,但命令已经要派发下去,怕赶不及,为了阻止便先压了下来。”
“可如果这件事qíng传出去,你知道你会如何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正德帝冷声说道。
焦适之的筷子触碰到碗沿,低叹了一声,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一但稍有漏dòng,就会立刻被他抓住。
“适之,我要听真话,到底是为何?”正德帝轻轻撞了撞焦适之的膝盖,丝毫不顾及就在旁边的李东阳。
焦适之无法,不管往哪里避开都是异常明显的动作,“您知道,李荣不应该是那样的xing格,但是……若是有些人令他做些什么,他是无法抗拒的。”
李荣一贯忠心,但他对先帝更忠心,对太后娘娘也是如此。
焦适之虽然说得含糊,朱厚照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脸色顿时便冷峻起来。焦适之担心地看着他,他一直憋着这件事qíng好几天,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告诉皇上这件事qíng。不管是从哪方面入手,最后都会落在李荣身上。正德帝一向信任李荣,对他的xing格也很是熟悉,一下子就能猜出缘由。
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关系才刚刚好转,若是因为这件事qíng又立刻跌入谷底,焦适之便深感愧疚。至于张太后针对他的这件事,焦适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上与他的事qíng,任何一位母亲都会无法接受……吧。
不过看来拖延几天也没有什么好处,皇上看起来还是很生气。焦适之无奈地想到,身侧的朱厚照忽然几口把碗里的菜全部吃光,然后给自己夹了一大块猪ròu,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晚上,这盘菜绝对不能剩下!”
正德帝气呼呼的模样令焦适之怔愣了片刻,忍不住低头浅笑起来,皇上的举止,这么多年都不能够看透呀,真的是有趣的xing格。
饭后,正德帝把今日适之jiāo给他的证词递给李东阳,李东阳看了几遍后说道,“皇上是在怀疑边境那边出了问题?”
“到底是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浑水摸鱼,眼下不能断定。不过鞑靼那边得盯紧了,别这两年消停了又立刻松懈了。内阁还有六部你盯着点。”
李东阳默默点头。
朱厚照端着茶盏嘟哝了一句小声的话语,即便那么小声,在寂静的屋内还是被李东阳听得一清二楚……“如果现在刘老头还在就轻松了。”如果是刘健在的话,以他威严,的确能很快就压下非议。李东阳虽然谋略出众,到底差了点时间的积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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