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白孤生【完结+番外】(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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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役,自此稳定了西北的局势整整数十年,令九边重镇威名更加远扬。而御驾亲征的正德帝也越发地令朝臣们震撼,一跃成为能与前人并肩的君王,再无人敢轻视于他,连往常习惯倚老卖老的几位大臣也开始收敛。

  正德帝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可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甚至还不比不上焦适之翻身的动作。

  是的,除了昏迷不醒外,焦适之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动作。就是……睡着,安静的呼吸,安静的闭眼,安静的没有任何活人应该有的模样。

  除了呼吸,朱厚照从焦适之身上找不出任何活人该有的模样。

  他坐在chuáng榻边,双手合握,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揭榜的大夫来来去去,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发现有任何的不妥,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为什么适之一直沉睡不醒,也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为何适之没有任何动作。

  稀奇得宛若天方夜谭。

  正德帝握住焦适之放在被褥外面的手掌,微凉的触感令他心头一颤,握着手掌抵住额头,他轻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适之啊,我这辈子,怕是栽在你头上了。我宁愿你不曾答应过我,宁愿你不曾喜欢过我……”也不想他现在这般安静躺在chuáng上的模样。

  朱厚照的确曾经想过,若是有朝一日,焦适之仍旧不愿意答应他,或许他有可能会产生把人牢牢守住在身边也不错。可这样的想法在每一次面对焦适之的时候都会悄然消失,更何况是这一次,望着焦适之如今的模样,他怎么能够忍受!

  他怎么能够忍受那人这般死寂的模样,朱厚照要的,是活生生的,笑眯眯的焦适之。是那个会因为他发脾气而低声安抚,会因为他耍赖而无奈轻笑的焦适之!

  乐潇悄悄地从屋外走来,手里端着的是今日的午膳,自从正德帝带着人回到京城后,皇上便渐渐开始罢朝了,也不是说不去上朝,但七日里总会有那么三两天没去,起先朝臣们的抗议不少,但正德帝依旧我行我素,即便朝廷上再如何掀起làng花,他也浑然不在意,依旧如是。而皇宫经过焦适之的多方整肃后,现在已经不可能发生无诏入内的qíng况,除了首辅能够直入外,其他人也没有能劝谏的余地。

  他轻手轻脚地把膳食放在桌面上,小声劝道,“皇上,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您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的状况比之前在大同的那一次要好上一些,至少现在皇上还愿意吃点东西。但是在乐潇看来,却与之前相差不了多少。

  焦大人离开的那一次,虽然正德帝的确是qíng绪低沉,也非常的bào躁,但那个时候的皇上心中还有着信念,可如今……乐潇悄悄地看了眼焦大人的模样,心中担忧,如今焦大人的模样,无论从哪里寻来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太医院竭尽全力都查不出病因,这着实是令人费解。

  而皇上……

  皇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没什么变化,没有生气,也没有跟以往那样大声呵斥,亦或者是bào怒。

  可是这样的正德帝,却令乐潇越发害怕起来。

  焦适之了解正德帝,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也了解正德帝,如果皇上真的对人发怒,那正好还能证明皇上心里还是知道那个度,在焦大人在的时候,皇上即便面上轻狂,可仔细算来,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异常出格的事qíng来。因此乐潇从来都知道,皇上在朝堂上bào怒的模样,并不是他最生气可怕的时候。可如果在皇上本该发怒却依旧淡漠时,乐潇开始提心吊胆了。

  乐潇的劝说,正德帝完全没有听到,从乐潇的方向来看皇上只是安静地坐在chuáng边,看着焦大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潇见状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准备等下再过来劝说,可还没等他整个人退出去,门口的胖太监就小跑着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乐公公,太后娘娘过来了。”乐潇心里一咯噔,知道张太后是不放心了。

  他连忙示意胖太监带人去迎接,然后小跑着回到屋内去,“皇上,太后娘娘过来了。”为了生怕皇上没听进去,乐潇作死地走得重了点,总算是得到了皇上的些许反应。

  朱厚照略偏了偏头,似乎在思索着乐潇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后才淡声道:“朕知道了。”他低头轻吻着焦适之的手掌,动作轻柔地把手掌重新放到被褥里,随后站起身来,俯身在青年额头上又落下轻轻一吻,“适之,我等会儿就回来。”那声音是如此温柔,温柔地几乎要令人落泪。

  张太后见到正德帝的时候,也的的确确是要落泪了。她上下望着正德帝的模样,眼里泛着水汽,“寿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空耗身体。你现在这副模样,我要如何向你父皇jiāo代?”

  正德帝轻笑道:“母后,我没事。怎么就牵扯父皇上面去了?父皇看到如今我长大后的模样,怕也是会开心的,您别担心了。”

  张太后气得捶他,道,“我可从来都没教过你,不开心的时候还要笑着的。在面对母后时,难道连难过也不能露出来吗?这样的qiáng颜欢笑,是在做什么!”

  正德帝一怔,伸手揉了揉脸色,低低叹息,“让母后担心,着实是我的过错。”

  张太后摇头道:“我自认在你的其他方面并没有教过你什么,唯独在这件事qíng上,我从来没教过你要隐瞒自己。当初你告诉我你与焦适之的事qíng,起先我的确是被旁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可后来我答应你的时候,也正是因为你如此坦然,才能令母后接受不是吗?”

  “难道在母后面前,你不敢伤心,不敢难过?”

  正德帝顿住身体,许久后弯腰捂脸,像孩童一般趴伏在张太后的膝盖上,轻声道:“母后,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初大同那一遭,痛苦愤怒之下,还有鞑靼的战事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可如今直接面对着焦适之有可能离去的事实,直接面对着那人渐渐虚弱的模样。

  朱厚照接受不了。

  他决不能接受!

  张太后轻柔地抚摸着朱厚照的鬓发,轻声说道:“我知道,当初你父皇走了后,那种感觉,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就算身边有再多的人,都比不过那人在身侧的感觉。可是寿儿,你不是孩子了,如果焦适之真的……你至少得接受这个事实。”

  当她知道正德帝的qíng况时,张太后心里是莫名的惶恐。当初弘治帝去世时,那种悲痛的触感太令人难以忍受了,她也曾在辗转反侧的深夜里产生过隐秘的不可告知的想法,太难熬了,那种感觉太难熬过去了。她无法想象那种感觉这么快就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来得那么快那么急。

  正德帝低低笑道,声音暗沉,“母后多虑了,孩儿不是那这样的人。”

  只不过,他想做的事qíng还有更多,和更多罢了。

  送走对他一直忧心忡忡的张太后,正德帝起身走回屋内,乐潇正在焦适之身侧守着,等看到正德帝的时候,他立刻躬身退了出去,把屋内的静谧环境还给皇上与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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