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白孤生【完结+番外】(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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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是故意的。”

  李东阳道。

  先是皇上意yù迎娶男子,后又是皇上打算过继皇子,接连两件事qíng令内阁都沉默了几许,许久后杨廷和才艰涩开口,“首辅大人既然知道了此事,为何不向皇上进谏,我认为您不是会为之退缩的人才是。”

  李东阳摆摆手,叹气道:“不必花花轿子人抬人了,昨日得知此事的时候,我的确是打算入宫。但是皇上连我都不允入内了。”

  “但是今日……”杨廷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东阳给打断,他轻声说道:“昨日我发现了一件事qíng,或许你们应当听听后再做打算。”

  “皇上或许有打算在太子十五岁后退位。”

  李东阳的话说得很轻巧,但落在几位阁老耳朵里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他们无不是诧异地望着李东阳,宛如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猛虎野shòu!

  刚刚明明还在说皇子的事qíng,转眼间又跳跃到了太子?还有……退位!

  “你们不用这么看我,我之前也说过,皇上是故意的。”李东阳悠悠地说道,声音稍显苍茫。故意令他监国,故意留下这些东西,故意让他知道这么多事qíng……

  正德帝不过是把现实摆在他们面前,啪啪地打他们的脸。在他们看来如此重要的地位,正德帝却是全然不在乎。这拘束在皇宫的日子,完全没有外面的世界宽广,一旦看过了,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御驾慢慢地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在鼓声与热闹的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不起眼的人被人尾随,然后敲昏带走,他们无不是穿着文人服饰,亦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而出手的人也是非常的迅速宛如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们。

  这行动悄无声息,没有谁能够觉察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

  皇宫。

  宫内早就布置得花团锦簇,然而正德帝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看。他坐在御驾内搂着适之,手掌一寸一寸地摸上他的心口处,感受那越发微弱的心跳声,胸口仿佛也染上了隐秘的痛苦。那般痛苦日日夜夜地缠绕着他,亦或者也会继续跟随着他。

  坤宁宫虽然按照惯例进行了整理,但正德帝并没有打算去那里,御驾径直地停在乾清宫,正德帝不假他人手,亲自抱着焦适之入内。

  乾清宫内的模样就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就连边角处也被细心地换过摆设,更加喜庆明亮起来,到处充斥着红色的绸带。正德帝目光落在那两支龙纹红烛上,哼笑了声,看着身后默默跟随着的乐潇道:“这么鬼jīng灵,怎么不把心思花在其他地方?”

  乐潇讪笑道:“皇上,小人的心思落在这里,便是小人的正事啊,其他地方也不需要小人的出力不是?”

  正德帝回首望着被他亲手安置在chuáng榻上的焦适之,摆手说道:“全部都退下去吧,除非朕的命令,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扰,就算是母后也是如此。”

  乐潇点头,静静地带着人告退。

  正德帝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骤然想起当初在豹房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希望给焦适之一个盛大的婚礼……当初曾以为是妄想,没想到……

  朱厚照站在屋内摇头,还真是没想到。

  他与焦适之身上的冕服正是尚衣监特地赶制出来的,款式并无什么不同。这是正德帝第一次正大光明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了他与焦适之的关系。他慢慢地走向室内,指尖在丝滑的衣袖上带过,留下些许涟漪,外衫落在了屋外。

  他一步步地走向焦适之,单膝跪在chuáng边看着那人清俊的模样,牵起他的指尖落下淡淡一吻,带着无尽的缠绵之意,“适之,你与我,终于再也不能分离了。”

  即便百年之后,也再无人能分开他们。即便他们不能同棺而眠,却生死都不能分离。

  朱厚照一下又一下地在那微凉的指尖啄吻,唇间的温蒂仿佛也令那处滚烫起来,“我爱你。”

  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qíng,正德帝仅仅是搂着焦适之安眠,怀里搂着的人就是他的无上宝物,再不能割舍。

  ……

  正德帝好似在做梦。

  他梦见了一个孩童的成长,从牙牙学语的模样,一步步变成顽劣调皮的孩童,再在父母娇宠下顺顺利利地长大,然后是骤变。

  朱厚照知道,他在梦见他自己的过往。

  那个人,便是他自己。

  可奇怪的是,他的所有梦境中,都没有焦适之的存在。八岁,十岁,十二岁,十五岁……当梦中的他登基为帝的时候,距离他最近的人……是刘瑾等人。

  朱厚照清楚地知道他定然是在做梦了,然而却动弹不得,不能从梦中醒来。

  梦境中的场景快速地在他眼前滑过,娶妻、游玩、嬉戏、与朝臣决裂、出征、宁王叛乱、落水……死亡。

  正德帝看见了自己的一生,那个没有焦适之的,他的一生。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顶上正是刚置换上的chuáng帐,那些斑驳的光线悄悄地搂过fèng隙悄咪咪地溜进来,屋内点满的蜡烛并没有熄灭,一直在静静地燃烧着。

  正德帝下意识一翻身,却发现身侧的位置一片冰凉。

  适之?!

  朱厚照猛然坐起身来,望着只有他一人的龙chuáng,心里骤然升起莫大的惶恐。梦中的场景还在他心中闪过,他一下子掀开了chuáng帘,仓促下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鞋子,大步地在屋内搜寻起来。

  “适之,适之!”

  那声音中竟带着丝丝凄厉的颤抖。

  “皇上。”

  这句话宛若冬日的暖阳,骤然间化去正德帝心里的焦躁不安,轻柔到他生怕声音随风飘走。

  “适,之……?”

  他魂牵梦绕的那人正静静地站在窗棂边看着他,即使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却是活生生的,会动会笑的模样。

  那是他的焦适之啊。

  ……

  焦适之清醒的时候,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来,只是身下的触感太不像军医营那简单的小chuáng板了。

  然在他的感觉中,他仅仅只是在军医营帐中躺下小睡了一会儿,如今出现的场面令他心里也不禁诧异起来。

  因为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因为皇上的模样。

  他伸出手去戳摸了摸皇上的脸庞,那稍显粗糙的模样令焦适之心中一颤,他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看过皇上的模样了。选择离开大同前往鞑靼虽然是他的想法,但最后带累了那么多人,却不是焦适之的初衷。

  连施华都……

  焦适之的呼吸一窒,轻巧地从chuáng上起身,掀开chuáng帘意yù下chuáng,却在目及屋内的摆设一惊,满目的蜡烛……不,焦适之在心里更正,是满目的红烛。他轻轻地走到桌前那两根硕大的龙纹红烛,此刻它们已经燃烧了一半的长度,照着这般大小来看,或许得等到明日清晨才能完全燃烧殆尽。

  ……咦?

  焦适之心里悄然泛起了疑惑,甫一转身,视线便落在chuáng边的冕服上,而地上更是随手丢着一件稍大的同样服饰。焦适之弯下腰捡起来,走到chuáng边的架子上,两相比较之下,这根本就毫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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